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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拖一拖。”何雨柱说得干脆,“等把我这小铺子的事理顺点,再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真要接,也得让我清清楚楚地接,不能稀里糊涂地把自己卖进去。”
“可是他不一定等得及。”娄小娥提醒他,声音轻,却戳在点子上。
何雨柱叹了一口气,半晌没再说话。他的顾虑如绳索般绕在胸口,越拽越紧。他想着娄小娥,想着她回来的不易,又想着这些年来自己拼死拼活攒下的那点积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拿来给她过日子刚好,要是搭进去给别人养老,心里那口气,怕是会憋得他几年都翻不过来。
“你别担心。”娄小娥忽然靠近他一点,眼神坚定,“这事儿你慢慢考虑,我不催你,也不左右你。你怎么选,我都跟着你。”
何雨柱的喉咙一哽,连想说“谢”都觉得生分了。
“可我怕选错了害你。”他说。
娄小娥轻轻摇头,“要真错了,那咱们一起扛。我回来,不是为了图安稳,是为了跟你过活。不管这路是平是坎,我都认了。”
何雨柱看着她,心底那团乱麻似乎被她一言一语地理顺了一点。他伸出手,把她的手轻轻包住,粗糙的掌心贴着她的柔嫩,像是握住了整个家。
他心里仍有顾虑,仍旧没能立刻做出决定,但娄小娥的这些话,让他有了一丝踏实感。
是啊,有她在,他再怎么举棋不定,也不是一个人扛着。他想得再多再远,也该回过头看看眼前这个女人,她才是他日子里的真金白银,别的人、别的事,都是虚的。
他坐直了身子,望着院墙外那片快被夕阳染红的天,心里忽然浮出个念头——
也许,是时候该找个由头,跟老易再正儿八经地掰扯一回。
哪怕最后还是要接,也得接得光明磊落,干干净净,不拖不欠。
想到这,何雨柱轻声开口,“明儿个我去找他一趟,好好谈谈。咱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何雨柱把烟袋磕了磕,灰落在脚边,一时也没吭声,只用眼角瞄了瞄那头站着的人。娄小娥穿得素净,天青色的小褂,头发扎得利索,看着不像那些讲排场的女人,却偏生透着一股子踏实劲儿。那手搭在门框上,指尖还不忘往下撇了撇,像是在悄悄催促。
“回去吧,瞧把你饿的。”他这才慢吞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步子迈得不紧不慢。
娄小娥歪头冲他笑了下,转身先行一步。她走路没什么声儿,碎步细碎,裙摆擦过地面像小猫踩过青砖。屋里头桌上摆了四样菜,两荤两素,都是家常味儿。红烧肉炖得酥烂,油汪汪的汤汁里漂着几片翠绿的葱段,看着就叫人咽口水。还有一个葱烧豆腐,软糯嫩滑。剩下的青菜和炒鸡蛋虽寻常,却也都是新鲜出锅,香气正浓。
“这天儿热得人都没胃口了,还是得吃点荤的。”娄小娥一边往碗里给他盛饭,一边嘴上絮絮叨叨,“你成天忙来忙去,也不知疼自个儿。”
何雨柱接过饭碗,低头瞧她一眼,鼻子里轻哼了声算作回应。他向来嘴笨,不懂那些甜言蜜语,心里那点在乎,全搁在一筷一勺上。
“你先吃,肉给你多夹点儿。”娄小娥夹了块肥瘦相间的肉到他碗里,手法轻柔得像哄孩子。何雨柱闷头扒了几口饭,这才慢慢开了口:“你娘还没找你麻烦吧?”
娄小娥手里的筷子顿了顿,随即轻飘飘笑了:“她还能说啥,不就那几句唠叨,左不过嫌我嫁得亏了。”她说这话时倒没半点怨气,眼里平静得很,像早习惯了似的。“可咱过的,是咱自己的日子,她爱咋说,随她去。”
何雨柱抬头望了她一眼,那眼神沉了沉,却也没多言。他知道娄小娥的娘是个什么脾气,尖酸刻薄,张口闭口就一个‘嫁错人’,可偏生这娄小娥骨头硬,认定了人,死也不回头。他心里不是没愧的,可这世道,这年月,他能给她的,就是个稳稳的日子,一日三餐,不挨饿不受冻。说是简单,其实难得很。
“你要是累了,回屋歇歇,剩下的我来洗。”娄小娥见他眉头锁着,便柔声劝道。
“不碍事儿。”何雨柱低头继续扒饭,声音闷闷的,“吃完我去后院瞧瞧,鸡窝那几只母鸡最近不爱下蛋,得翻翻草垫子。”
娄小娥轻轻嗯了声,也不再劝,只埋头吃饭。饭桌上静悄悄的,只有筷子碰碗的细响,与锅里余温未散时的咕嘟声。日头落得更低了,窗棂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影子,屋里头那点温热,被这俩人吃饭的动作慢慢填满。
“明儿我去趟铺子,给你捎点你爱吃的酱菜回来。”娄小娥忽然提了句,话里藏着点试探意味,“你看成不?”
何雨柱嗯了一声,眼里没起什么波澜。这女人心里有事,他不是瞧不出来。娄小娥跟着他,日子虽不富贵,好歹安稳,可她娘家那边,三天两头使眼色,话里带刺儿,光是听着都叫人窝心。娄小娥嘴上不显,心里难免憋屈,这回怕是寻了个借口,想回去走走。
“回趟家,也好。”他放下筷子,慢条斯理擦了擦嘴角,“省得你娘又背后嚼舌头。”
娄小娥眼底微闪,半是感激半是心酸。她知这人嘴硬心软,凡事不言不语,却把她的委屈都瞧在眼里。只是她更知分寸,回去归回去,心里那杆秤,可是分毫没歪过。
“我就是捎点酱菜,坐不了半晌就回来。”她笑了笑,语气轻巧,“不碍事。”
“嗯。”何雨柱点头,目光落在那碗剩下半截的红烧肉上,忽又叮嘱一句:“路上仔细些,别理那些闲话。”
娄小娥应了,心里却泛起些暖意。这年头,能得个心疼她的丈夫,比什么都难。外头的风言风语她扛得住,这院里的灶火香气,她更舍不得散。
饭后,何雨柱果真去后院忙活了。鸡窝那几只老母鸡蔫蔫地蹲着,他翻了翻草窝,捡出几个破蛋壳,皱眉道:“又哪家的野猫钻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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