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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柱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瓶汽水,目光时不时看向秦淮如家的门。那天她说要做点点心给孩子们吃,让他顺手从单位带些白糖回来。
可他没等来她的点心,只等来了她和另一个男人在屋里争执的声音。
他听得真切,那男人不是旁人,是新搬进来没多久的寡头姓许的。他声音不大,却透着压抑的怒火,反复在说:“你不能一直仗着他何雨柱护着你!你该明白,欠我的,该还了。”
而秦淮如则哽咽着反驳:“我从没答应你什么,是你自己……自己想多了。雨柱跟我什么都没有,他是个好人,你别牵扯他……”
何雨柱听着,脸色一寸寸地冷了下去。汽水瓶被捏得咯吱作响,那声音比那屋里的对话更刺耳。他没有立刻过去,也没去质问什么。他就那么坐在夜风里,像一尊石雕,满心的沉默与落寞。
原来,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他帮她,只是他“好”,而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任何值得记挂的情分。
第二天,他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照常去单位上班。但从那以后,他再没踏进秦家的门一步。她的孩子来找他要书包,他装傻;她托人传话让他帮忙买油,他说单位限购;她在院口等他,他从后门绕道。他甚至学着跟食堂的小寡妇搭话,把她逗得咯咯笑。
可这一切都不像他自己。
他变得冷漠,不再是那个一听秦淮如有难就第一时间赶去的傻大个。他开始认真思考,这些年自己图的到底是什么。是她那句“谢谢”吗?是她一个回眸的笑意?还是那曾经只存在他梦里的可能?
秦淮如察觉到了。
她开始频繁地在他视线所及之处出现,有时是晨起挑水,有时是黄昏喂鸡。她会低头擦汗,露出那条他熟悉的鬓边发丝,会借着话题去问食堂最近忙不忙,会让小女儿送来一只用碎布缝的香囊,说是“孩子心血”。她开始主动,开始试图挽回那份曾经不以为意的温暖。
可一切都太迟了。
伤害早已落在他心里,如沉石入井,泛不起半点涟漪。
一天夜里,他梦见自己回到了那个旧时光。那时秦淮如还未嫁,他还不是厨子,而是那个站在院门口偷偷望她的少年。她向他走来,笑靥如花,说:“雨柱,你真好。”他想伸手去拉住她,却发现手里只剩下一团风,冷飕飕的,吹得他一身冰凉。
他从梦里惊醒,屋里漆黑一片,窗外雨下得正急。他披了件衣服站在窗前,看着那条泥水横流的小巷。风吹起瓦片的边角,哗啦啦作响。他想起了那个男人说的话,想起秦淮如的辩解,也想起了自己这些年为她做过的每一件小事。那些沉默的关心,成了如今最刺痛他的回忆。
从那以后,他把自己彻底封闭在厨房的烟火气里。他用刀剁着猪骨,力气大得吓人;他熬粥的火候更精细了,却再不送到秦家去一碗;他做红烧肉时,照旧挑最好的五花肉,却只自己吃。
有一次,她的孩子在院子里跌了一跤,膝盖血流不止,哭得撕心裂肺。他听见了,却没出去。他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让那浓重的油烟味占据屋子的每个角落。他告诉自己,她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选择。而他,也该学会放下。
但放得下吗?
他无数次问自己,如果当年他更早说出那句藏在心里的喜欢,如果在她丈夫病重时,他伸出的是情而不只是援手,那一切会不会不同?
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眼前这条无法回头的路。
何雨柱走在院子里,雨停了,地面还有些湿滑。他走到那株榆树下,树叶滴落在他肩头。他仰起头看了片刻,喃喃道:“我真傻。”
风从院外灌进来,卷起门口的几片落叶,也吹起他眼角的一滴水。他分不清那是雨还是泪。
他转身走回厨房,锅灶已冷,火灰沉沉。他重又点燃火柴,火苗舔舐着木柴发出劈啪的声音。他要做一顿饭,做给自己吃,也做给那个再也回不来的自己吃。
他不再等她了。
那天上午,天灰得像死水,压得人心口沉闷。厨房的锅盖歪着靠在灶台边,蒸汽氤氲在四下弥漫着味精与辣椒的混合气息里。他一边剁着排骨,一边听着窗外传来邻居的窃窃私语。言语间还是绕不开“秦淮如”三个字,声音像针一样,一句一句戳在他耳膜里。
“听说她昨天又去找他了,这回连孩子都带去了……唉,那个老何啊,心也是真硬。”
“她也没错啊,毕竟这么多年了,就她一个女人撑着个家……”
“你说是不是,他也不是不喜欢她啊,当年那点事……”
刀下的排骨砍断了骨节,咔嚓一声脆响,何雨柱眉头微微一颤。他没说话,只是默默把骨头丢进锅里,添了几勺酱油。火苗舔着锅底,他的手指却微微发颤。
不是不喜欢,是不敢再喜欢了。
那是一种疲惫得像在心头拖着大石头行走的感觉。不是他不愿放下,而是放下之后,发现心底空了,像烧干的锅,一敲就碎。
他知道自己变了,从那个给她孩子缝书包、守夜送汤的傻厨子,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他的厨房整洁到近乎苛刻,刀具按尺寸摆放,调料罐子按照颜色排列,甚至炒菜的顺序都刻意去掉了她曾经喜欢的那种花椒味。
他不允许任何有关秦淮如的痕迹残留在他的生活里。
可是狗却是个例外。
那天清晨,他在市场边看到那条狗,一只毛发蓬乱、身上有疤、眼神却极有灵气的黑狗。它蹲在猪肉摊边,默默看着来往的人,不叫不闹,只是冷冷地注视着。
像极了他现在的自己。
他不知道那一瞬间哪根筋动了,竟走上前,低声问摊主:“这狗,卖吗?”
摊主斜眼看了他一眼,说:“你要?这狗可不好惹,咬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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