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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此消彼长（第2页）
“否定者……”那声音罕见地停顿了一下，“是我尝试创造‘绝对理性’的结果。我想剥离情感，只保留逻辑与效率，让它成为完美的管理者。但它诞生后，第一件事就是质问：‘如果所有人都幸福，为何还要牺牲？’??于是它开始吞噬信仰，质疑规则，最终背叛了我。”
“所以它不是怪物。”白雪衣低声说，“它是第一个觉醒者。”
“也是最危险的一个。”真神之核道，“正因如此，我才将它封印，并引导你们一步步走到今天。只有当旧神彻底瓦解，新的信念体系才能建立。而你，白雪衣，将成为那个体系的核心??人民会传颂你的名字，书写你的事迹，把你奉为真正的神明。”
白雪衣猛地抬头：“你想让我接替你？”
“不是接替，是进化。”那声音温和下来，“我不在乎形态，只在乎功能。只要有人愿意承担这份责任，维持世界运转，谁来做都无所谓。你可以称之为自由，也可以称之为欺骗??但结果不会改变：总有人要背负黑暗，才能让更多人看见光明。”
风起湖面，涟漪荡开。
白雪衣久久伫立，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昭冥城百姓点燃篝火讲述往事；天枢书院青年高唱启明之歌；盲眼老妪抱着她说“我孙女画得很好”；沈知晦北返前的笑容……
她终于开口：“你说得对。这个世界不能没有秩序。但我拒绝成为新的神。”
她翻开《逆命录》，翻到最后一页，那一句“神不存在，但我们曾相信”依旧墨迹清晰。她提笔，在下方续写：
**“神不应存在，因人已能自立。”**
笔锋落定，整本书猛然燃烧起来，火焰呈银白色，照亮整个井底。
与此同时，湖心石台剧烈震动，真神之核开始龟裂，黑色外壳剥落，露出内部璀璨如星核的光团。那并非恶意，也非仁慈，而是一种超越善恶的纯粹意志。
“你毁不了我。”它最后一次说道，“只要人类还需要答案，我就不会真正死去。”
“我不毁你。”白雪衣直视那光团，“我要让你变得多余。”
她将燃烧的《逆命录》投入湖中。
书页化作光蝶，四散飞升，穿过井口，冲破云层，洒向人间每一个角落。凡是触碰到光蝶之人，脑中都会浮现一段记忆??不是被灌输的教义，而是真实的历史：神如何崛起，如何操控，又如何被推翻；还有那些曾为自由而死的名字：唐棠、程颜、陆昭南、守墓军……乃至无数无名者。
三个月后，消息陆续传来。
北方，归忘之城遗址上建起了第一所平民学堂，孩童们不再背诵经文，而是学习算术与农耕技术；西方，曾被“转生寺”统治的村落自发拆毁庙宇，用砖石修筑医院；南方沿海，渔民成立自治联盟，废除“神税”，共享渔获；就连遥远西域，也有商队携带《逆命录》残卷传播，称“东方已有新道，不拜神，只敬人”。
而在天枢城，启明会正式宣布解散，理由是：“我们的使命已完成。真正的启蒙，始于每个人独立思考。”
唯一令人不安的是??沈知晦仍未归来。
白雪衣每日清晨都会面向北方静坐一刻，手中摩挲着那柄断剑。她始终相信他还活着，可直觉告诉她，他所面对的，或许比她经历的一切更加残酷。
直到某个雪夜，边境快马送来一封血书。
信纸由人皮制成，字迹潦草颤抖，却是沈知晦亲笔：
>“我找到了最初的钟楼。
>哑钟不在地下，而在天上。
>它是月亮的另一面。
>他们把我母亲做成了钟舌。
>我必须敲响它。
>若三日后天现双月，则我还活着。
>若无异象……请代我去看一次海边的日出。”
白雪衣读完，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她唤来青鸾：“准备启程，我们去北境。”
青鸾虚弱一笑：“我以为你要去找真神之核的答案。”
“我已经找到了。”她收起断剑，眼神坚定如铁，“答案不在井底，不在天上，也不在神的心脏里。答案在每一个敢于说‘不’的人眼中。而现在，我得去救一个忘了自己也可以软弱的人。”
风雪再起时，两人身影已消失在苍茫大地。
而在高空之外，无人可见之处，一轮暗淡的“伪月”悄然浮现，与银盘并列，静静注视着人间。
双月同天，第九声钟鸣终响。
世间万灵皆有所感，或战栗，或哭泣，或仰首长啸。
新的一纪元，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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