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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乔安当着夏侯星的面对他说,她不喜欢谢晓峰后,夏侯星看上去就像是被她喂了一粒定心丸。他没有喋喋不休地追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甚至很谨慎的没有再提起与谢晓峰有关的任何一个字,就好像江湖上不存在这个人一般。
夏侯星近半个月是真的杂事众多,脱不开身。他之前能陪伴在乔安左右,为她介绍山庄里的里里外外,已是在尽可能的挤出时间了。
如今距离他大婚之日,不过刚刚过去几日,这几天仍然有一些出于种种原因来迟的江湖人前来恭贺他新婚。他父亲身为一庄之主,除了极少部分旧识外,已经不再亲自待客,但又不能把所有的来客都交给庄内的管事、弟子,自然要由夏侯星这个当事人挑起担子来。
当然,这只是诸多杂事里的其中之一。
他这位夏侯山庄未来继承人的婚事,本就是一场借机彰显夏侯世家实力的盛宴。有一些以往找不到借口和机会上门拜见的江湖人,趁此时机登门求见,决定投入夏侯山庄门下。这类人往往已经在江湖上闯荡出了一定的名声,不可等闲视之,夏侯星总要给他们一分薄面,适时见一见他们。
甚至还有一些江湖人在婚宴结束后逗留不走,想要挑战夏侯山庄中的弟子乃至夏侯星本人。
而夏侯星不论做什么,都尽可能的把乔安带在身边,他想要让她融入自己生活。
他看不出乔安有没有厌烦这些琐事,因为乔安表现得实在太过宁和了。这反而让夏侯星有些无措。
夏侯星生母早逝,身边又没有姐妹,他的成长生涯中,一直以来都缺少着一个可以让他亲密接触的女性角色。这让他完全拿不准乔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到底喜欢些什么,又会讨厌些什么。
至于丫鬟?那就是布景板一样的存在。
你可以视若无物的在她们眼前赤身裸体、换衣沐浴,富贵人家的夫妻甚至还可以在明知丫鬟就在门外的情况下毫不避讳的行房事,让这些世家子弟把她们看成是可以平等相待的人?别开玩笑了。
在夏侯星眼里,这些被重重规矩束缚住的丫鬟,宛如木头人一样木讷。
也正因此,当他看到乔安与她身边的小丫鬟有说有笑时,他是惊诧又不可思议的。
夏侯星生来就是众星捧月的夏侯家长公子,以往都是他人来讨好他,他根本没有多少反过来讨好别人的经验。
他想当然耳的,根据他从旁人口中听到的那样,给乔安送过去无数华服美饰。也许对他人来说,仅是给自己心爱之人买一支上好的珠簪就已经不是易事,但对于不知柴米油盐何贵的夏侯星而言,这种直接砸真金白银的行为,反而是相当省事的一种做法了。
只是收到礼物的乔安,看上去也没有旁人说的那样欣喜若狂。夏侯星心存迷惑。
幸好,夏侯星没有揣摩太久,就听到乔安对他说:“如果你一定要送我些什么的话,就给我准备一些香料好了,我擅长制香。”
江湖人家里很少有人懂得调香制香,哪怕是陶冶情操,也多半是学习琴棋书画这类传统的“文人四友”,制香的手艺的确有些偏了。
夏侯星记下乔安需要的香料以及工具,吩咐他人去采买。
他不担心乔安提出要求,只怕她什么都不说,一门心思的与他划清界限。
基于乔安曾经的穿越经验,她调香的手艺偏西式,她更擅长制作香水、香露、香脂一类的物事,不过东方传统的制香片、做线香等手艺,她在长期的转世中也曾接触过,但没有像前者那样系统又深入的学习过。
夏侯星不懂得这个,但他喜欢在乔安制香时在一旁观看。
谁都不说话,甚至自始至终两人都不曾有机会对视一眼。
他却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此时此刻的她,不会再不动声色的与他扯开距离,更不会在他向她表露心迹时,露出那种虽然平和,却仿佛是在看年轻人热血上头、无理取闹的神色。
乔安许久没有碰过制香这门手艺了,她先制了一束线香练练手,意料之中的,制作出来的线香没那么完美,易折易断。她估摸着,应当是自己在调配香泥时没能调好骨料和粘粉的比例,所以当香泥阴干后就碰之易断了。第一次练习以失败告终,她干脆把剩下的香泥废物利用的捏成了珠子。
夏侯星问乔安能不能把制出来的香珠给他几个。
这种小事情乔安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就很干脆地把“成品”送给了他。
让乔安有些惊讶的是,夏侯星直接令人找了个香囊,把香珠放在了里面,然后佩戴在自己身上。说真的,她还真没见过多少喜欢随身戴香的江湖人,楚留香是个例外。
夏侯星正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年纪,这样的青年俊杰,其实用不着多么浓郁的芬芳为自身添光加彩,只需要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往那一站,那股年轻侠客独有的精气神,就自然而然的超脱拔擢出来了。
于是,在乔安发现夏侯星这么做之后,过了两日,她发现夏侯星兴致不减,依然佩着那香囊时,想了想,还是对他说道:“它不太适合你。”
夏侯星手指微微收紧:“怎么了,有哪里不合适?”
他克制不住的去想,她到底是单纯的觉得这香不适合他,还是不希望他用她制的香。
乔安说:“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随意拿着玩的,没想到你是要戴在自己身上。我好久没有制香,手法都有些生疏了,这香珠我没有调配好,香味太甜腻绵软了些。”
这种甜蜜蜜的脂粉香,与英姿飒爽的青年剑客搭配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到哪里寻花问柳去了,惹上了一身暧昧的香甜。
乔安半是玩笑的一说,夏侯星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昨日他见到家中那位专为他驾车的老车夫时,对方那欲言又止的神色是怎么一回事。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他与薛可人感情不睦,但是他相信,车夫一定对此隐有所觉,而现在,天知道对方有没有误会什么。
他当时还疑惑了好久,自己当时的衣着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他问出口,也只得到一句含糊不清的:“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年轻人做事还是冲动了一些。”弄得他满头雾水。
如今终于弄清了事情缘由,夏侯星解下香囊,不敢再戴它。
夏侯星自觉失了颜面,就想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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