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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斑驳的庙门,蛛网在梁间轻轻晃动。林婉儿举着油灯四下查看,突然发现供桌后的墙壁上有个暗门。暗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密室里摆满了制作精美的灯笼,每个灯笼里都封印着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墙上的壁画描绘着一场盛大的祭祀:黑袍人围绕着巨大的血色灯笼起舞,王富贵头戴黄金面具,将活人献祭给灯笼中的怨灵。
“这些人...”林婉儿捂住嘴,强忍着呕吐的冲动,“都是这些年的死者?”李承道的目光落在壁画角落,那里画着一个小女孩,怀里抱着一盏破损的灯笼,脚下是倒在血泊中的苏怀安。“苏明月...”他喃喃道,想起林婉儿之前提到的神秘女子,“原来她早就存在于这场阴谋之中。”
密室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李承道迅速将林婉儿护在身后。黑暗中,一双幽绿的眼睛缓缓亮起,一个身影从灯笼堆中走出——正是那个自称苏怀安女儿的苏明月。她的裙摆沾满血迹,脸上挂着似哭似笑的表情,手中提着一盏不断滴落血水的灯笼:“道士先生,你们不该来这里的...”
林婉儿握紧桃木剑,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苏明月一步步靠近,灯笼的光芒照亮她脖颈处若隐若现的勒痕:“二十年前,他们把我也做成了灯笼。爸爸用最后的力气护住我的魂魄,可我等了太久...太久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灯笼里的怨灵发出凄厉的尖叫,“我要他们都陪葬!”
李承道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符咒上:“冤有头债有主!你若继续为恶,只会永世不得超生!”符咒化作金光射向苏明月,却在触及她的瞬间被灯笼吸收。苏明月发出刺耳的笑声,身影逐渐透明:“今晚子时,槐树下,我们好好玩玩...”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林婉儿才恢复行动能力。她望着满地的血色灯笼,心有余悸:“师父,现在怎么办?”李承道捡起一张掉落的符纸,上面画着与王富贵密室中相同的祭祀图案:“去王富贵的宅邸。今晚,我们必须阻止那场祭祀。”
夜色愈发深沉,青河镇的红灯笼在风中疯狂摇晃,宛如无数等待收割的亡魂。李承道和林婉儿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而暗处,王富贵正对着祭坛上的血色灯笼狞笑,黑袍人的chant声从地底传来,整个小镇都在为一场惊天阴谋屏息...
浓稠如墨的夜色吞噬了青河镇最后一丝天光,李承道与林婉儿贴着斑驳的土墙前行,道袍与粗布衣裳几乎融入阴影。远处王富贵宅邸的檐角挑起三盏白灯笼,在风中诡异地翻转,宛如三只吊睛白额的恶鬼。林婉儿突然拽住师父衣袖,桃木剑指着墙根处蜿蜒的暗红痕迹:“血线又出现了,和命案现场的一模一样。”
李承道蹲下身,指尖擦过凝结的血痂,符咒刚一触碰便燃起幽蓝火焰。“这是引魂血咒。”他的声音混着冷风钻入林婉儿耳中,“有人在用鲜血为今晚的祭祀铺路。”话音未落,头顶瓦片突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两人同时抬眼,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屋脊,黑袍下摆扫落几片积雪,在月光下划出银白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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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林婉儿足尖点地跃上墙头,却见黑影已落在百米外的槐树旁。那株槐树上新挂的灯笼泛着油光,烛光将黑袍人的轮廓拉得极长,宛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李承道后发先至,八卦玉佩在胸前划出流光,手中符咒化作锁链缠住黑袍人脚踝:“阁下深夜现身,莫非是想请我们观礼?”
黑袍人猛然转身,灯笼面具下传来孩童般的尖笑。他抬手一挥,腰间铜铃炸响刺耳声波,李承道顿觉气血翻涌,符咒锁链寸寸崩裂。林婉儿趁机甩出捆仙绳,却见黑袍人周身腾起血色雾气,无数细小的灯笼骨架从雾中钻出,如蜂群般扑向两人。
“破!”李承道咬破舌尖喷出精血,道袍上的云纹骤然发亮。他双掌推出太极图虚影,将灯笼骨架尽数碾碎。黑袍人见状长啸一声,化作一缕黑烟没入槐树树洞。林婉儿举剑欲追,却被李承道拦住:“树中怨气太重,贸然进去凶多吉少。”他望着树洞深处若隐若现的符咒,瞳孔微缩,“这槐树...恐怕是整个阵法的枢...”
话未说完,王富贵宅邸方向突然传来冲天火光。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施展轻功赶去。雕花大门敞开着,满地狼藉,家丁们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脖颈处都缠着血色灯笼穗。穿过前庭,李承道在回廊立柱上发现爪痕——指甲印深可见木,边缘结着黑痂,分明是怨灵作祟留下的痕迹。
“在后院!”林婉儿指着冲天火光,桃木剑突然发出嗡鸣。转过月洞门,眼前的景象让两人血液几乎凝固:十三个黑袍人围成圆圈,中间的祭坛上摆放着巨大的血色灯笼,灯笼里漂浮着苏怀安的骸骨,他的指骨上还戴着当年打造灯笼用的铜戒。王富贵身披绣着金线灯笼纹的长袍,手持青铜祭刀,正对着灯笼念念有词。
“住手!”李承道掷出镇魔符,却在触及祭坛结界的瞬间化作飞灰。王富贵转过头,脸上的肥肉因癫狂而抖动:“来得正好!苏怀安的怨灵需要新鲜的道士魂魄,才能完成最后的献祭!”他挥刀割破手腕,鲜血滴入灯笼,苏怀安的骸骨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吼,灯笼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林婉儿正要冲上去,却被李承道死死拽住。师父的掌心传来异常的高温,他盯着祭坛角落的黑影,压低声音:“看苏明月。”只见苏明月跪坐在灯笼旁,长发遮住脸庞,周身缠绕着与黑袍人相同的黑雾。当她缓缓抬头时,林婉儿差点惊叫出声——那张脸上一半是人类的面容,一半是灯笼骨架,右眼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幽绿的烛火。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祭品。”李承道的声音带着寒意,“二十年前苏怀安用自己的命保住女儿魂魄,却被王富贵做成了祭祀容器。”苏明月空洞的眼眶转向他,嘴角撕裂到耳根:“道士先生,你知道被困在灯笼里的滋味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稚嫩,“爸爸说只要等到月圆之夜,就能带我回家...”
黑袍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尖锐的chant声,血色灯笼开始膨胀,天空中乌云翻涌,隐约可见无数苍白的手臂在云层中抓挠。王富贵将青铜刀刺向苏明月心口,鲜血喷涌而出,浇灌在灯笼之上。“开坛!”他癫狂大笑,“有了苏怀安父女的魂魄,我就能成为青州府的王!”
李承道猛地扯开道袍,露出胸口用朱砂绘制的天罡北斗阵。他凌空画符,口中喝道:“九曜临空,万邪辟易!”七道星光从天而降,击中血色灯笼。林婉儿趁机甩出捆仙绳,缠住王富贵的脚踝。然而黑袍人突然集体自爆,化作血雾扑向李承道,苏明月的笑声混着童谣在夜空中回荡:“灯笼红,槐树高,怨灵归,命难逃...”
剧烈的爆炸声中,李承道将林婉儿护在身下,后背被飞溅的灯笼碎片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望着逐渐升空的血色灯笼,知道更凶险的战斗还在后面——苏明月已经彻底沦为怨灵,而王富贵的阴谋,才刚刚开始。
青河镇的夜空被染成不祥的赤红色,血月高悬,将整个镇子笼罩在诡异的光影之下。李承道捂住后背汩汩流血的伤口,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青砖上,竟化作缕缕青烟。林婉儿颤抖着掏出金疮药,却被师父一把推开:“别管我,护住心脉!”
血色灯笼已升至半空,苏明月的虚影漂浮在灯笼表面,半人半灯笼的面容在血月照耀下愈发狰狞。她空洞的眼眶突然射出两道绿光,直直钉在王富贵身上:“你说过...会让我和父亲团聚...”话音未落,灯笼中伸出无数血色藤蔓,缠住王富贵的脖颈。这位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镇长顿时脸色青紫,黄金面具“啪嗒”坠地,露出他惊恐扭曲的面容。
“救...救我!”王富贵拼命挣扎,却被藤蔓越勒越紧。黑袍首领突然从血雾中现身,手中铜铃疯狂摇晃:“祭品不能毁!启动终焉阵法!”地面轰然裂开,无数刻满符咒的灯笼骨架破土而出,组成巨大的八卦阵图。李承道瞳孔骤缩——阵眼,竟正是那棵浸透怨气的老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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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儿握紧桃木剑,剑尖符文亮起:“师父,我去毁了阵眼!”不等李承道阻拦,她已如离弦之箭冲向槐树。然而刚接近树干,无数血色灯笼穗突然化作锁链,将她狠狠拽倒在地。黑袍首领狞笑逼近,铜铃发出的声波震得她耳膜生疼,鼻腔涌出鲜血。
千钧一发之际,李承道甩出九道镇魂符,符咒在空中连成锁链,缠住黑袍首领的手腕。“走!”他大喝一声,道袍上的云纹燃起熊熊金光。林婉儿咬牙爬起,挥剑斩断缠绕的灯笼穗,却见槐树根部渗出黑血,树干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正是这些年枉死的镇民!
“他们都被困在这里...”林婉儿哽咽着,桃木剑泛起泪光。李承道浑身浴血,却仍死死牵制着黑袍首领:“苏怀安!你若还有一丝清明,就看看你女儿!”他猛地抛出八卦玉佩,玉佩化作流光没入血色灯笼。苏明月的虚影剧烈颤抖,半张灯笼脸竟开始剥落,露出记忆中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面容。
“爸爸...”她的声音终于恢复了纯真,“我好害怕...”灯笼中的骸骨突然发出悲怆的共鸣,苏怀安的魂魄挣脱束缚,化作白光包裹住女儿。黑袍首领见状,疯狂摇动铜铃:“不能让他们团聚!杀了他们!”剩余的黑袍人如疯魔般扑向李承道,利爪撕开他的道袍,在他胸口留下道道血痕。
林婉儿红了眼眶,举起桃木剑大喊:“师父,我来助你!”却见李承道突然张开双臂,口中念念有词:“以我之血,祭此山河!”他周身爆发出耀眼的金光,符咒如雨点般射向黑袍人。在金光的灼烧下,黑袍人发出凄厉惨叫,纷纷化作飞灰。
血色灯笼开始剧烈摇晃,苏怀安父女的魂魄逐渐透明。“谢谢你们...”苏怀安的声音带着解脱,“请让我们...安息吧...”李承道强撑着伤痛,结出往生印:“三清在上,度魂归墟!”一道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住父女二人。随着一声清越的钟鸣,血色灯笼轰然炸裂,漫天红光化作细雨,洗净了青河镇的罪孽。
王富贵瘫倒在地,早已没了气息,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黑袍首领发出不甘的怒吼,却被槐树突然伸出的藤蔓缠住,拖入地底。老槐树的树皮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洁白的新木,被困的镇民魂魄纷纷解脱,化作点点星光升向天际。
林婉儿扶住摇摇欲坠的师父,泪水夺眶而出:“师父,你为什么这么傻...”李承道虚弱地笑了笑,擦去她脸上的血痕:“傻丫头,这是我们道士的命...”话未说完,便晕死过去。
三日后,青河镇的天空重新变得湛蓝。李承道在林婉儿的悉心照料下终于醒来,看着窗外嬉闹的孩童,他的眼中泛起欣慰。城隍庙前,镇民们自发立起一座石碑,上面刻着苏怀安父女的名字。而那棵老槐树,如今已开满洁白的槐花,微风拂过,再也没有阴森的童谣,只有花瓣飘落的簌簌声。
林婉儿望着师父腰间重新系好的八卦玉佩,突然想起什么:“师父,苏明月...”李承道望向远方,轻声说:“她和父亲,终于回家了。”夕阳西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继续踏上斩妖除魔的征程。而青河镇的故事,也化作一个警示后人的传说——善恶终有报,公道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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