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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距离西华山百里外的官道上,两匹快马正踏碎暮色疾驰。马上的白天龙与白天蛟浑身浴血,却在望见西华山方向冲天而起的硝烟时,同时扯动缰绳勒马。白天龙擦拭着嘴角的血痕,望着山道上缓缓移动的五百玄甲军,忽然发出阴恻恻的笑声:“成了!李星群果然亲自带着500玄甲军离开了渭水大营。”他腰间缠着浸透血污的绷带,那是昨夜佯攻时故意留下的伤口,此刻却像勋章般令他骄傲。
白天蛟猛地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巾,露出额角未愈的伤疤——那是之前与李星群交手时留下的。他擦拭着染血的弯刀,刀锋映出他扭曲的狞笑:“快马加鞭两天的路程,足够我们的人拿下渭水大营。等李星群反应过来,他苦心经营的大军驻地早就换了主人。”林间的夜风卷起枯叶,远处传来马蹄踏碎夜色的声响。白天龙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火折子的微光下,绢帛上的字迹泛着冷光。“只要将消息送到,李星群就再无翻身之地。”他将密函塞进竹筒,系在信鸽腿上。
“大哥,还得再加把火。”白天蛟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狠厉,“快马加鞭虽要两天,但李星群心急回援必定不顾损耗。我们可以飞鸽传书,调动之前在崤山伏击劫掠的北齐军队,让他们沿途设障截杀,就算不能拦住玄甲军,也能拖得他们人困马乏!”白天龙闻言眼神一亮,重重拍了下弟弟肩膀:“好主意!等李星群赶回渭水,迎接他的只会是满地狼藉!”两人相视狂笑,策马再次冲进浓稠如墨的夜色中。
东齐军营的大帐内,烛火摇曳。萧宗捏着白天龙送来的密函,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嘴角却勾起癫狂的弧度:“李星群终于上钩了!”他猛地将密函拍在案上,鎏金龙纹杯中的酒液溅出,在羊皮地图上晕开深色痕迹。
“陛下稍安勿躁。”吕客抚着雪白长须缓步上前,宽大衣袖扫过案上的兵符,“渭水大营尚有八万驻军,强攻恐伤元气。”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指向帐外,两名侍卫立刻押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进来——那人虽蓬头垢面,轮廓却与李星群有七八分相似。
萧宗笑容更盛:“这是...”“死士。”吕客阴恻恻一笑,从袖中取出一瓶猩红药汁,“只需在他脸上涂抹‘人皮易容膏’,再穿上李星群的战甲,对外宣称李星群中我军埋伏已死。”他抬手示意侍卫将死士带下去装扮,继续道,“同时让画师绘制李星群‘战死’场景的画像,明日用投石车将画像与战书一同抛入渭水大营。待他们军心大乱,我军便发动总攻!”
“且慢。”萧宗突然抬手,眼中闪过更阴毒的算计,“光有画像还不够震慑。待那死士装扮妥当,即刻斩下首级,高悬于东齐军营大帐前。再派快马绕着渭水大营喊话,让每个敌军都亲眼瞧见‘李星群’的头颅!如此一来,军心必乱!”吕客抚掌大笑,眼中满是赞赏:“陛下高见!此计更添三分狠辣!”
夜风卷着黄沙拍打着帐幔,萧宗凝视着地图上渭水大营的标记,仿佛已经看见敌军在恐惧中溃不成军的模样。而此刻百里之外,李星群正望着怀中昏迷的师叔,全然不知一场足以颠覆局势的致命阴谋已悄然展开。
第二天拂晓,东齐军营辕门轰然洞开。数十匹快马旋风般冲出,马背上的士兵高举绘着“李星群”身首异处的巨幅画像,绕着渭水大营齐声高喊:“李星群已伏诛!降者免死——”凄厉的嘶吼穿透晨雾,惊起营垒上的寒鸦。那些画像上,“李星群”的头颅被刻意画得血肉模糊,却惟妙惟肖地穿着李星群常穿的玄铁战甲,令远处了望的守军心头一颤。
福康公主赵新兰握剑的指节发白,望着辕门外高悬在长杆上的“李星群首级”,喉头泛起腥甜。那头颅上的战甲确是主帅之物,面容也有七八分相似,可她分明记得李星群左眉有颗朱砂痣,而这颗“头颅”光洁如新。“传令各营,以烽火为号,交替掩护撤退!”她目光如炬,迅速对亲卫下令,“你即刻带领死士突围,务必将东齐诡计告知主帅!”
未等军令传完,东齐军营中突然金鼓齐鸣。吕客手持玄铁令旗,亲自指挥三万精锐如潮水般涌来。特制的鸣镝箭破空而至,尖锐的呼啸声仿佛死神的号角,箭矢遮天蔽日,带着刺耳的尖啸穿透营墙。第一波箭雨落下,便有数百名守军被钉死在营垒木墙上,有的箭矢甚至贯穿两人,将他们钉在一处,鲜血顺着粗糙的木纹汩汩流下,在地上汇成暗红的溪流。营内顿时惨叫四起,伤兵的哀嚎与战马的嘶鸣交织成一片。
赵新兰挥剑格挡流矢,剑刃与箭矢相撞迸发火星。她余光瞥见城头守军突然纷纷抽搐倒地,面色青紫口吐白沫——不知何时,东齐死士已混入送水队伍,在井中投下剧毒。“弃守城头,向西南方向突围!”她振臂高呼,剑光霍霍,将逼近的敌兵逼退。在她的指挥下,副将们各自带领队伍且战且退,虽然不断有士兵倒下,但整体阵型依旧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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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告破的喊杀声传来时,赵新兰已率领最后一批将士退至营外。东齐的狼头战旗如黑云般压来,她望着身边浴血奋战的士兵,心中满是悲壮。“快走!”她一剑劈开冲来的敌兵,自己的战袍也被鲜血浸透。此时,远处传来熟悉的号角声,是她提前安排的伏兵前来接应。
在伏兵的掩护下,赵新兰与残余将领成功突围。回望熊熊燃烧的渭水大营,她攥紧了手中染血的虎符。而此时的渭水大营内,六千余具尸体堆叠成小山,残旗断刃在血泊中摇摇欲坠。
夕阳西下时,东齐军旗终于插上渭水大营主帐。萧宗望着满地狼藉,一脚踹开“李星群”的假头颅,那头颅在地上翻滚几圈,撞上一具尸体方才停下。狂笑声响彻云霄:“李星群,待你赶回,见到的不过是座空营!”而此时正在崤山附近艰难突围的李星群,全然不知后方的渭水大营,已化作他此生难以愈合的伤口。
夕阳将西华山染成血色时,李星群正跪坐在临时搭建的医帐内,专注地为诸葛云师叔运功疗伤。他掌心腾起的淡金色真气萦绕在伤者周身,却掩不住自己眼底的疲惫。突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清满头大汗撞开帐帘,铠甲上还沾着未干的泥渍。
“大帅!渭水大营...”张清话未说完,剧烈的喘息让后半句卡在喉咙里。李星群心头猛地一沉,运功的手微微颤抖,诸葛云师叔喉间溢出一口黑血。他霍然起身,玄甲上的银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清单膝跪地,声音发颤:“东齐用假消息骗我们离营,渭水大营今早遭突袭。福康公主率将士拼死抵抗,但...但东齐用毒、火攻等诡计,如今大营已失,六千兄弟...没能守住。”帐内死寂一片,唯有诸葛云师叔微弱的咳嗽声。李星群只觉耳边轰鸣,眼前浮现出渭水大营的城墙在火海中坍塌的画面。
“调虎离山...”李星群喃喃自语,拳头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药碗碎裂。他想起白天龙兄弟逃离时那得意的笑容,后知后觉这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可眼下,几位师叔重伤未愈,若此刻回援,路上颠簸恐加剧伤势;若留下,渭水大营的残部与无数百姓又该如何?
就在他神色纠结时,一直昏睡的枯梅师叔突然睁开眼,沙哑笑道:“星群,别做那热锅上的蚂蚁。”完醉墨倚着担架,强撑着坐起:“我们这把老骨头,经得起折腾。带上我们一起走,你也不必两头牵挂。”诸葛云师叔抹去嘴角血迹,目光坚定:“保家卫国事大,岂能因我们几个耽误战机?”
李星群喉头滚动,望着三位师叔缠着绷带的身躯,声音里满是犹豫:“师叔你们不去徐州吗?师,展禽他们不是过去了吗?”医帐外的风卷着枯叶拍打帐幔,将这句话衬得格外单薄。
枯梅师叔费力地撑起身子,缠着布条的手指在空中虚点,像是要抓住什么:“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了,过去的我们都已经‘死’在了山洞之内了。”他浑浊的眼底泛起一丝笑意,“现在的我们,已经不是过去的人了,所以没有关系。”完醉墨靠在担架上轻笑出声,震得断腿微微发颤:“怎么,只要你不介意,我们这几个老骨头就靠你小子养老了,没意见吧?”
诸葛云师叔抹去唇边新渗出的血渍,伸手拍了拍李星群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铠甲传来:“星群,你也算我们的子侄辈了,。”三位师叔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释然,更有托付。
李星群眼眶发烫,重重地点头:“当然没有意见!”他挺直脊背,玄甲上的银纹在暮色中重新亮起锋芒,“既然三位师叔没意见,我们就准备出发!”帐外,待命的玄甲军已整装待发,马蹄声混着兵器碰撞声,与医帐内的对话声交织成奔赴战场的序曲。
就在李星群准备启程的时候,天山七侠的身影出现在营地入口。王俊霖背负长剑,身后六人按剑而立,腰间玉佩在风中轻响。“李将军这是要去哪?”王俊霖目光扫过装载伤员的马车,又看向整装待发的玄甲军。
李星群上前抱拳,将渭水大营遇袭、东齐调虎离山之计简要说明。末了,他沉声道:“此番回援凶险异常,若七位愿意相助,李星群感激不尽。”话音落下,营地一片寂静,唯有伤员的呻吟和战马的嘶鸣。
王俊霖爽朗大笑,声震山林:“李将军好意,我等心领。但我等虽有些微武功,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不过沧海一粟。”他抬手轻抚剑柄,眼中闪过锐利光芒,“不过将军放心,我们天山派在边境活动多年,最擅长打游击、袭扰敌军。东齐后方定会被我们搅得鸡犬不宁!”
其余六侠纷纷点头,兰鑫晃了晃腰间淬毒的银针:“就等着在齐人的补给线上好好闹一场!”邱云鹏则拍了拍背后的巨斧:“他们的粮草,我见一次烧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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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群听闻,眼中暖意渐浓,再次抱拳行礼:“如此,星群替渭水将士谢过诸位!”王俊霖伸手托住他的手臂,两人相视一笑。
晨光熹微中,李星群翻身上马,玄甲在朝阳下泛着冷冽光芒。随着一声令下,五百玄甲军护送着马车疾驰而去。天山七侠伫立原地,直到烟尘散尽,才转身隐入山林,边境的战火,即将在他们手中,烧向东齐的腹地。
然而,归途远比想象中更加凶险。白天龙早就在李星群返程的必经之路上设下重重埋伏。山道间,滚木礌石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箭矢裹挟着硫磺的刺鼻气息破空袭来。李星群的玄甲军伤亡不断增加,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当第三次遭遇敌人拦截时,山谷两侧的悬崖上突然涌出密密麻麻的北齐兵马。李星群握紧长剑,正要下令迎敌,忽听得四周喊杀声震天,无数身影如鬼魅般从密林深处杀出。定睛一看,竟是王俊霖率领着一众西北武林人士。
王俊霖手持长剑,剑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他朝着李星群竖了竖大拇指,高声喊道:“李将军,这里就交给我们!”话音未落,便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冲入敌阵。兰鑫甩出淬毒的银针,所过之处北齐士兵纷纷倒地抽搐;邱云鹏挥舞着巨斧,将试图突围的敌人连人带马劈成两半。其他武林高手也各展绝技,刀光剑影间,北齐兵马阵脚大乱。
李星群望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他朝着王俊霖等人抱拳致意,随即下令玄甲军继续赶路。马蹄声再次响起,载着伤员的马车在玄甲军的护送下,朝着新建的咸阳大营疾驰而去。
此后的归程,再无丝毫阻碍。当咸阳大营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李星群长舒一口气,他知道,新的战斗即将开始,但此刻,他必须尽快整顿军队,为夺回渭水大营做好准备。而王俊霖与西北武林人士的仗义相助,也让他明白,这场战争,他一定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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