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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阿纳斯西亚的视线失去焦点,缓缓滑落,最后落在那支盛满雨水花瓣的大马士革蔷薇上:“···我不知道。”
&esp;&esp;可怜的阿纳斯塔西娅,尤拉怀抱着某种不可说的优越感,他斜撇她一眼,像是在看被爱遮蔽神智的愚人。
&esp;&esp;混乱无序的现实,是飞腾的川流,自我实现的意志的巨流,任何禁锢他的想法都是荒谬的,这是浪漫主义信仰滚烫的中心。
&esp;&esp;——可惜信仰崩塌,热流烧坏了理智。尤拉保证自己一点也没有幸灾乐祸,归根到底这是她的事,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的安慰此刻都显得多余。
&esp;&esp;尤拉决定置身事外,他直觉这是个让人头痛的麻烦,本就和他无关,也和弗洛夏小姐无关——她无辜地被卷进来。
&esp;&esp;他应该与安德廖沙谈谈,在事情变得更不对劲之前——好烦!尤拉抹了一把脸,
&esp;&esp;chapter232畸变(三)
&esp;&esp;尤拉不想无休止地等下去,他宁愿跑到地下停车场,坐在车上发呆也比留在这里好。他看了眼依然汹涌的雨水,深吸了口,准备转身返回购物中心。
&esp;&esp;出于对友情的考量,他说了句:“回去吧,也许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时间过得很快,佛奥洛夫家族为你的订婚即将开始筹备了。”
&esp;&esp;这是安慰人一向拙劣的尤拉能给出最贴心的祝福,说完,他得意地挑挑眉,原来他说漂亮话的功夫也不差嘛。
&esp;&esp;“安德······”可惜阿纳斯塔西娅忽略了他罕有的好心,她虚焦的眼神有了终点,穿过雨雾直直看向长街对面。
&esp;&esp;灵魂抖落锈蚀的斑点,她从枯寂里重新焕发了生机。
&esp;&esp;尤拉不愿相信自己难得一见的善良被无视,可他顺着阿纳斯塔西娅目光的方向去看,他瞬间理解了——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停着安德廖沙的私人座驾。
&esp;&esp;他该及时闪开,为他们之间留出空间,但尤拉转念一想自己的体贴额度今日已经用完,还是不要那么费劲了,也许安德廖沙不介意载他一程,他也不介意去车上等。
&esp;&esp;于是尤拉收回了迈出去的脚,然后他发现阿纳斯塔西娅并没有上前叫住安德廖沙,他问道:“怎么了?”
&esp;&esp;阿纳斯塔西娅一瞬间的惊喜已然定格,她用一种饱受折磨的表情望着道路的另一边,她的呼吸似乎也暂停了,像是被抽出基底的高耸积木,摧毁来临只是一次不经意的动作,也许是层层叠叠的积压,累积的坍塌,那些无法所说的情愫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esp;&esp;她缓慢地拉扯嘴角,笑得干净纯洁,找到了,她恍然大悟,她的笑剥落在两滴雨水触地的间隙,她留下的原因找到了···
&esp;&esp;看到弗洛夏的那一秒,尤拉的心也提了起来,他意识到安德廖沙不是来接阿纳斯塔西娅,他只是跟在弗洛夏身后,这算什么,秘密的跟踪吗?
&esp;&esp;——除了弗洛夏之外,其他人都知道的秘密,巴甫契特和马尔金家不会高兴他这么做。
&esp;&esp;还有阿纳斯塔西娅,即使是最懒得顾忌他人情绪的尤拉也知道,现在的阿纳斯塔西娅很不对劲。
&esp;&esp;尤拉看到弗洛夏斜挎着书包,鼓鼓囊囊的塞满了,她手上还抱着几本书,一只手举起的伞摇摇晃晃地,不知道是给书打伞还是给她自己,肩膀湿了一片。
&esp;&esp;马尔金家的侍从呢?他们的薪水原来那么好领吗,难怪殿下总是不放心弗洛夏小姐,她看上去根本没有能力把自己照顾好。
&esp;&esp;“尤拉···”阿纳斯塔西娅叫他。
&esp;&esp;然后他听见她说,“你之前问我,我为什么会喜欢安德廖沙。”她直愣愣地望向在大雨中蹒跚的弗洛夏,轻柔的嗓音此刻显得单薄飘忽不定。
&esp;&esp;尤拉想了下,大约是在他的双手被购物袋的丝绸系带勒紧手腕时,为了分散阿纳斯塔西娅购物的热情,他急忙抛出的问题,可说真的,尤拉对这个答案没有半分兴趣。
&esp;&esp;阿纳斯塔西娅并不在意尤拉怎么想,她只是需要说点什么,而尤拉是此刻唯一的倾听者,她晕进雾气般美丽的眼睛轻轻眨了眨,似乎有凝结的露珠闪动:“我不爱他了,我不再爱安德廖沙了,但我依旧会为他感到难过,前提是,他真的因为我的离去而难过···”
&esp;&esp;被撕碎,一点点的,不管是爱意还是悲伤,回忆冲刷着过往的灰尘,在坍塌扬起的巨大硝烟里,她的血肉也被剥离,她的四肢与头颅早就掉进了尘土里,只剩下一具丑陋的骨架,崩坏还在蔓延,她能听到骨头内部的破裂声······
&esp;&esp;这话听得尤拉的眉头都皱起来,他被强烈的违和感刺激得一阵不舒服:“什么时候?”尤拉不懂为什么前一秒还沉浸在爱情的忧愁中的姑娘下一秒就突然变卦,就算爱情是个廉价的消费品,它的报废速度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esp;&esp;“谁知道呢?”阿纳斯塔西娅含混地嘟囔着。
&esp;&esp;街道的另一边,弗洛夏正在感叹自己的大丰收,她艰难地举着伞,尽力不使怀中的书本淋湿。
&esp;&esp;今早弗拉基米尔终于没有像前几日一样每天按时报到,他被卡亚斯贝先生拖走去往奥地利的公事行程,弗洛夏原本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假期生活一下子闲下来。
&esp;&esp;她天不亮就醒了,呼啸的风吹过树皮和枝叶的沙沙声搅扰得她噩梦连连,汗湿的皮肤在没有升起壁炉的屋子里逐渐失温,她蜷缩在被窝里竟然瑟瑟发抖——她疲倦地爬起来,冲进热水底下,舒舒服服地泡澡结束后,天蒙蒙亮,雾气已然沉降,萦绕低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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