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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素玲的厨艺很好,在徐有渔的帮助下,傍晚五点多的时候,便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里面还有好几道菜,都是李珞爱吃的。
光从这方面便看得出来,崔素玲对于这顿饭的重视程度。
完全没有因为李...
林小树的母亲出院那天,天空飘着细雨。袁婉青早早等在疗养院门口,手里攥着一把旧伞??是赵承志留下的那把墨绿色长柄伞,伞骨有些变形,但布面依旧结实。她没撑开,只是轻轻摩挲着金属把手,仿佛能触到十五年前那个雨天的温度。
病房里传来动静时,她转过身。林小树站在走廊尽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怀里紧紧抱着那本练习册。他身后,护士扶着一个瘦弱的女人缓缓走来。女人头发剪得很短,脸色仍显苍白,可眼神已不再涣散。她看见儿子的一瞬,脚步顿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抖。
“妈。”林小树先开口了,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一场梦。
女人终于迈步向前,蹲下身,将他紧紧搂进怀里。她的肩膀微微抖动,却没有哭出声。袁婉青退到一旁,低头看着自己鞋尖上溅起的泥点,忽然觉得胸口涨得发疼。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收到盲信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雨,也是这样沉默的相拥。那时她还不懂,原来倾听最深的意义,不是让人说出痛苦,而是让爱重新找到回家的路。
回程的车上,林小树一直握着母亲的手。袁婉青坐在副驾,透过反光镜看他俩的倒影:女人时不时侧头看儿子一眼,像确认这不是幻觉;男孩则低着头,嘴角却悄悄扬起一丝弧度。车窗外,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把城市的灯火拉成长长的光带,如同无数未写完的句子,在夜色中流淌。
第二天清晨,邮局刚开门,唐果就拎着一大袋热豆浆冲了进来。“好消息!”她把袋子往桌上一放,喘着气说,“林小树他妈主动申请了社区心理辅导!还问能不能参加家长互助小组!”
袁婉青正在整理新一批来信,闻言抬头,眼底泛起笑意:“她愿意走出来,比什么都强。”
“还有呢,”唐果压低声音,“昨晚我值班的时候,收到一封手写信,署名‘东坪巷17号’,笔迹和之前那些匿名信一样。她说她女儿最近开始主动吃饭了,还会偷偷往书包里塞我们发的彩色信纸。”
袁婉青心头一热。她起身走到档案柜前,翻出那份标记为“D-17”的资料卡。这是个单亲家庭,母亲打三份零工维持生计,女儿读小学四年级,曾因长期营养不良被老师上报。她们从未正式登记为服务对象,只偶尔出现在流动邮车的边缘地带,像两片随风飘荡的叶子。
“安排一次家访吧。”她说,“不带设备,不录音,就去坐一坐,喝杯茶。”
唐果点头记下,忽又想起什么:“对了,苏念今天带田穗去了美术用品市场,说要买最大号的画布。她让我转告你,‘树根计划’要正式启动了。”
“树根计划”是苏念提出来的构想。她坚持认为,每一封被回应的信都该留下痕迹,不只是存档,更要成为他人前行的路标。她打算用所有孩子写过的信纸碎片拼贴成一幅巨型装置艺术,埋入邮局后院的土地中,象征“声音落地生根”。而地面上,则会立起一棵由回收金属焊接而成的抽象树,枝干间悬挂着孩子们录制的心愿音频U盘。
袁婉青听着,不禁笑了:“这丫头,越来越有艺术家的执拗了。”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少年站在门口,帽檐压得很低,手指不停地搓着背包带子。袁婉青认得他??是上周在网吧发现的那位匿名收信人,监控录像里拍到他整整坐了三天,反复读同一封回信。
“你……你好。”少年声音沙哑,“我……我想写点什么。”
袁婉青没多问,只轻轻推开咨询室的门:“进来坐吧。笔和纸都在桌上,写完可以留在盒子里,也可以带走。”
少年犹豫片刻,终于迈步进去。关门那一刻,唐果小声嘀咕:“他背包里好像还有半包泡面,估计饿了好几天。”
袁婉青默默记下,转身从储物柜取出一份“暖心包”??这是志愿者自发组织的应急物资,内含饼干、牛奶、湿巾和一张写着鼓励语的小卡片。她轻轻放在咨询室外的椅子上,便走开了。
一个小时后,少年出来了。他的眼睛红红的,手里捏着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他没说话,只是把纸放进门口的红色信箱,然后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袁婉青等他走远,才打开那封信。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我不知道爸妈是怎么死的。火灾那天我在同学家过夜,回来时房子塌了。姑妈收留我,可她总说我克亲,迟早也会克她。我睡在阳台,冬天冷得睡不着。昨天那封信说‘你还值得被爱’,我哭了好久。
>我不想死了。我想试试活着。”
她看完,久久不能动弹。手指抚过纸页边缘,那里有一道折痕,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她立刻调取系统记录,发现这个少年名叫周岩,十二岁那年失去双亲,如今十六岁,辍学半年,居无定所,靠打零工和网吧过夜维生。
“必须介入。”她拨通心理援助中心的电话,“紧急等级A,需要临时安置和持续干预。”
挂断电话,她又翻开《倾听手记》,在最新一页写下:
>“今日新增危机个案一例。周岩,16岁。他曾以为自己是灾祸本身,直到有人告诉他:火光吞噬的不是你,而是时间来不及修补的遗憾。
>我们接住了他坠落的瞬间。接下来,要教他如何站立。”
傍晚时分,陈默从青海发来视频请求。画面接通后,他身后是一排破旧课桌,十几个学生围坐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前,神情紧张又期待。
“袁姐,”陈默笑着说,“他们有几个问题,想直接问你。”
镜头切换,一个扎马尾的女孩怯生生举起手:“袁老师,我……我也想给别人写信。可是我没钱买邮票,也没人告诉我该写给谁……”
袁婉青温柔回应:“我们有‘信使接力计划’。只要你愿意写,就会有人替你寄出,也会有人回你。信不需要完美,只需要真实。”
另一个男生接过话筒:“如果我说我很恨我爸,因为他打了我妈十年……这也能说吗?”
“当然能。”袁婉青声音坚定,“愤怒也是一种声音,它值得被听见,而不是被压抑。我们可以帮你联系法律援助,也可以安排心理咨询。”
孩子们一个个发言,有的问如何应对校园霸凌,有的说自己梦想当医生却被嘲笑“穷人家的孩子别做梦”。袁婉青一一回应,语气平缓却有力。屏幕那端,陈默静静站着,眼里闪着微光。
视频结束前,最后一个小女孩低声说:“我从来没跟人说过这些……但刚才,我觉得心里轻松了一点。”
“那就够了。”袁婉青微笑,“有时候,改变不是轰轰烈烈的拯救,而是某一天,你终于敢对自己说:我不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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