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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脱困（第2页）
“为何不敢？”青年微笑，“你们以为封印百年便可高枕无忧？可知道这百年间，有多少人饿死在边关？多少孩童被献祭给地脉？世人忘了神女，可我们记得。我们要让她归来，哪怕是以另一种方式。”
“她不会属于你们！”昭萤怒喝。
“哦？”柳承渊挑眉，“那你告诉我，她属于谁？属于那个把她钉在祭坛上的王朝？还是那个任她孤独战死的天下？”
他举起铜镜，镜面忽然浮现万千画面：嬴抱月跪于鼎前，血流不止；她焚烧诏书，赤袍染尘；她抚摸归辰脸颊，含笑消散……每一幕都真实得令人心碎。
“我们不过是完成了她未竟之事。”柳承渊声音转柔，“让神女重生，让世界重洗。这一次，由我们来定义何为正义。”
归辰不再多言，挥手示意进攻。银蝉卫齐发飞索，攀岩而上。战斗瞬间爆发。柳承渊抛出周福断指，那手指竟在空中膨胀变形，化作半具躯壳，双目猩红，扑向众人。归辰挥剑斩去，剑锋触及皮肉时，竟听到周福的声音低语：“你以为你在守护她？其实你才是囚禁她的人……”
昭萤强忍恐惧，跃至崖顶，直扑铜镜。她拔剑劈下，镜面却纹丝不动，反有一股吸力将她拉近。刹那间，她陷入幻境??
眼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嬴抱月端坐龙椅，身穿凤袍，手持玉玺。下方百官跪拜，万民称颂。和平降临，四海升平。可她的眼神空洞，唇角僵硬，仿佛一尊被供奉的雕像。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一个声音响起。白衣女子再现，肩头白蝶轻舞。“你以为消灭邪魔就能换来安宁？可没有黑暗的对照，光明也会枯萎。人们需要英雄，也需要传说。而真正的守护，是从不被铭记开始的。”
“那我该怎么办？”昭萤痛哭，“我不想失去她第二次！”
“你从未拥有过她。”女子轻抚她额头，“但你可以成为她意志的延续。记住，钥匙不在鼎中，在人心??当有人愿意为他人赴死，神女便永远活着。”
幻境破碎，昭萤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已被铜镜吸附，肌肤开始透明，灵魂正被抽取。
归辰怒吼一声，舍身撞向柳承渊。两人滚落悬崖边缘，生死一线。千钧一发之际，昭萤咬破舌尖，喷血于剑刃，厉声喝道：“以我无命之躯，破尔虚妄之术！”
血光炸裂，铜镜应声而碎。柳承渊惨叫后退，周福残躯化灰飘散。归辰趁机将其制伏，用银蝉锁链缠住四肢。
“杀了我吧。”柳承渊冷笑，“你们阻止不了归魂灯重燃。七星已动其五，玄牝之门即将开启。她……一定会回来。”
“她早就回来了。”归辰冷冷道，“只是你们认不出罢了。”
他望向昭萤，眼中闪过复杂光芒。
***
三日后，阴山腹地，地下殿堂。
残破的玄牝鼎静静矗立，鼎身上莲花印记黯淡无光。鼎前，归魂灯再次点燃，火焰幽绿跳动，内中竟浮现出嬴抱月的虚影??但她双眸紧闭，似在沉睡。
柳承渊被绑在阵眼之上，作为活祭品启动仪式。他狂笑不止：“看啊！神女归来！新的纪元开始了！”
忽然，一阵清风吹入殿堂。
众人回头，只见昭萤缓步走入，身上穿着一件赤红长袍??那是归辰珍藏多年的嬴抱月遗衣。她手中捧着那方“山河永寂”的丝帕，目光平静如水。
“你说你要唤醒她？”她轻声道，“可你根本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她走上祭台，将丝帕覆于鼎身。刹那间，残片共鸣，整座鼎微微震颤。她又割破手掌，将血滴入灯焰。
奇迹发生了??绿焰转白，烟雾凝聚成人形，却是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
“你来了。”女子微笑。
“我是替她来的。”昭萤流泪，“你说钥匙在人心……现在我知道了。不是血脉，不是力量，而是选择。我愿意代替她承受一切，只要这片土地仍有希望。”
女子伸手抚过她脸庞：“很好。那么，接受馈赠吧。”
一道光柱自鼎中升起，笼罩昭萤全身。她的身体开始蜕变，经脉重塑，骨骼生辉，眉心渐渐浮现出一朵赤莲印记??与嬴抱月完全相同。
归辰站在殿外，望着这一幕，老泪纵横。
他知道，真正的神女从未归来。
但他也知道，一个新的守护者，已然诞生。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阴山乌云，照进地底殿堂时，玄牝鼎发出悠远长鸣，七颗宝石逐一亮起，封印之力重新流转。
而那盏归魂灯，在燃烧百年之后，终于熄灭。
风起，白蝶翩跹，绕鼎三圈，飞向南方。
长安城外，无名碑前，新添了一束带露的野菊。
碑文依旧，无人更改。
唯有风知道，有些名字不必刻下，也永不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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