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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分辨善恶 天罚神眸(第2页)

光桥开启的刹那,她的意识如羽飘落。

眼前是一片无边的城市废墟,天空呈现出诡异的紫灰色。街道上行走着无数身影,有的穿着古代铠甲,有的披着未来战甲,还有的赤身裸体,皮肤上刻满陌生文字。他们彼此交谈,使用的却是同一个人的声音??那个研究员的声音。

“欢迎来到我的脑海。”一个少年从阴影中走出,面容稚嫩,眼神苍老,“我是七岁那年的他,也是唯一还记得‘我是谁’的部分。”

林婉蹲下身,轻声问:“其他人呢?”

“他们都以为自己才是真的。”少年苦笑,“可其实……我们都只是碎片。当他接入共忆网络太频繁,别人的人生就慢慢侵占了他的空间。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本的模样了。”

林婉伸出手:“那我们一起找回来,好吗?只属于他的记忆。”

少年犹豫片刻,终于握住她的手。

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他们在记忆废墟中穿行。他们找到他母亲临终前握着他手的画面,那是真实的触感,温热而颤抖;他们翻出他十岁时画的第一幅星空图,纸上歪斜的铅笔线写着“我想当宇航员”;他们在一堆杂乱影像中辨认出他初恋女友的笑容??不是数据库里的标准美人模板,而是左嘴角微微上翘的独特弧度。

每一处真实记忆被唤醒,周围的虚影便淡去一分。

第七十三小时,城市崩塌,黑暗降临。

最后一刻,少年对她说:“谢谢你来找我。现在,我知道我是谁了。”

林婉睁开眼,泪水已浸湿鬓角。病床上的年轻人正缓缓苏醒,第一句话是:“我记得我妈煮的姜汤总爱放太多糖……那是我最讨厌的味道,但现在,我想再喝一次。”

全场静默,继而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掌声。

“明镜之心”首试成功。

消息传开,其余六个试点加速推进。九个月后,全球心核网络完成阶段性升级。新的系统不仅能标记每段共享记忆的源头,还能在用户意识出现混淆时自动触发“本心锚定程序”??一段由个人最早清晰记忆构成的精神坐标,如同灵魂的出生证明。

孩子们在学校里学会的第一课不再是背诵历史,而是冥想练习:“闭上眼,回想你最早记得的一个画面。那是你最初的自己。”

监狱中的囚犯开始接受“记忆净化治疗”,通过追溯童年创伤重建身份认同。其中一人出狱后写道:“我以为我生来就是恶人,直到我发现,我五岁那年曾为一只受伤的小鸟哭过整夜。”

世界并未因此变得完美。

仍有少数人拒绝接受平衡法则,认为“纯粹的共忆”才是终极境界。他们在地下组建“归一教团”,宣称要摧毁“明镜之心”,回归“万物一体”的原始状态。三次袭击未遂事件震惊全球,两名心核工程师牺牲。

林婉下令加强防护,却反对全面镇压。

“他们也是迷失者。”她在议会中说,“只不过,他们害怕的是记得太多,而不是忘记。”

她提议设立“边缘共鸣区”??一片独立运行的虚拟空间,允许极端共忆主义者在可控范围内实践他们的理想。只要不危害现实秩序,便不予干涉。

“自由的选择权,才是清醒铭记的前提。”她写下这一条,列入《共忆宪章》修订案。

***

又一个春天降临敦煌。

忆莲花开得比往年更加繁盛,花瓣上的字迹也悄然变化:

>**“记得,是为了更好地活着。”**

>**“而活着,是为了继续记得。”**

林婉独自来到花海深处,取出那张空白纸条。笔尖悬停半晌,最终未再落墨。

她将纸条轻轻折成一只小船,放在新开的一朵花蕊上。风吹过,纸船悠悠飘起,混入漫天飞舞的忆莲花瓣,如同一颗驶向星辰的孤舟。

当晚,她梦见了阿洛。

不是他在星空中化作光幕的身影,也不是少年时期并肩看流星的侧脸,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场景:一间简陋的木屋,窗外暴雨倾盆,屋内油灯摇曳。阿洛坐在桌前写信,字迹潦草却坚定。她走近一看,信上只有一行字:

>“若有一天你们听见风中有桂花香,请相信,那是我回来了。”

梦醒时分,东方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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