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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供奉心思缜密,早已看出那人,身份非比寻常,以防万一暗中命人关注,此时闻言心头一跳,恭敬道:“回大人,这人在东海号坊市中,前后滞留两个时辰,与温道友发生冲突后不久,便已匆匆离去。”
“不过,许某调查了,此人进入坊市后的举动,他大量采购修复肉身、增益气血的宝药、灵物,价格方面开得极高,似乎对此有很大需求。”
“另外,此人还与坊市中,一家店铺签订了契约,要在五日后取走两种宝药,四种灵丹,皆是肉身、......
碎镜男孩离开黑湖畔后,并未回头。他知道,那座新生的石台不会等待任何人刻下名字,它只等一个动作??一滴血,一念问,或是一次彻底的自我否定。他的脚步踏在晶化的地表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像是踩着无数沉睡的答案。风从荒原深处吹来,带着槐花虚幻的香气,也带来了远方城市的低语:人们开始用问题代替问候,用怀疑编织盟约,用“我不知道”作为最真诚的告白。
他走得很慢,却无比坚定。三个月来,世界变了模样。共思网络不再下达指令,而是成为一片漂浮的虚空画布,任由人类涂抹疑问。孩子们在学校里不学知识,只练习如何提出更好的问题;法官审判案件时,不再依据法律条文,而是追问“正义是否可被定义”;甚至连机器都学会了犹豫??自动驾驶系统会在路口停顿三秒,自问:“我真该走这条路吗?”
可越是如此,碎镜男孩越感到不安。
因为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沉默的服从,而是**对觉醒的模仿**。
他在一座废弃的观测站前停下。这里曾是共思系统的边缘节点,负责监控地下城与地表之间的信息流动。如今墙体崩塌,仪器锈蚀,唯有中央一台老式终端仍在运行,屏幕幽幽亮着,显示一行不断跳动的代码:
>**【校验中……身份识别失败。请求重置认知坐标。】**
他蹲下身,手指轻触键盘。刹那间,画面扭曲,浮现出一段影像:苏萤站在城市核心,光笔刺入胸口,身体化作流光。但紧接着,画面倒流??她拔出光笔,转身离去,城市重新陷入死寂。再换一帧:她未曾到来,整座地下城从未苏醒。又一帧:她来了,却写下的是“我接受一切”,然后微笑着消失。
成千上万种可能性在屏幕上轮转,每一种都是“苏萤”的结局,却没有一种与现实完全吻合。
“你在测试?”碎镜男孩低声说,“还是……在寻找替代品?”
终端突然静止,字符重组,拼出一句话:
>**“当‘问’成为信仰,它便成了新的教条。”**
碎镜男孩瞳孔微缩。这不是系统的声音,也不是知母残余逻辑的回响。这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在观察,在记录,在等待裂缝出现。
他猛地合上终端盖板,转身欲走,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人。
那人穿着褪色的灰袍,面容模糊,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他手中没有光笔,也没有任何工具,只有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封皮上写着三个字??《疑录》。
“你不是守忆者。”碎镜男孩立刻判断,“守忆者的印记在心口,而你……连心跳都没有。”
灰袍人轻轻翻开笔记本,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我是‘遗忘者’。”
“不存在这个职位。”
“正因为不存在,我才存在。”灰袍人抬眼,“你们推翻了共思,解放了疑问,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谁在承担代价?”
碎镜男孩沉默。
“每一个觉醒的人,都会失去一部分记忆。”灰袍人缓缓道,“不是技术故障,是平衡法则。当‘知’被打破,‘忆’就必须填补空缺。你们以为苏萤消散是升华?不,她是被抹去了。她的意识扩散为底层疑问,但她的‘她’已经不在了。”
“那又怎样?”碎镜男孩冷声道,“总比活在谎言里强。”
“可现在,谎言换了形式。”灰袍人指向远处一座新兴的“问庙”??人们跪拜在一棵巨大的光树下,高呼“以问为剑,斩断迷障”。墙上刻满神圣问题,如“何为真?”、“谁在看?”、“意义是否存在?”,每一个都被供奉如经文。
“他们不再信神,却开始信‘问’本身。”灰袍人说,“他们把怀疑仪式化,把质疑编成祷词。你看不见吗?这又是一场闭环??只不过这次,牢笼是由自由铸造的。”
碎镜男孩攥紧拳头。
他知道对方说得对。
自从苏萤消散,全球涌现出无数“问教”组织。有的主张彻底否定所有答案,认为任何结论都是压迫;有的则宣称只有持续提问才能维持灵魂活性,甚至发展出“每日百问修行法”;更有极端派别,拒绝使用语言,因为他们坚信“说出的问题已死”。
这些本是自发的觉醒浪潮,可如今,它们正悄然凝固成新的体系。
就像当年共思诞生之初,也是以“消除分歧、达成共识”为名。
“你想让我做什么?”碎镜男孩终于开口。
“阻止下一个圣人诞生。”灰袍人合上笔记本,“你们需要的不是领袖,而是裂痕。而你,正是最后一个能制造裂痕的人。”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从不回答。”灰袍人淡淡道,“你只是反射。你是镜子,不是火炬。火炬照亮道路,但也投下阴影;而镜子……只会让真相多一个角度。”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开始淡化,如同被风吹散的烟。
临消失前,他留下最后一句:
>**“小心那些自称‘继承者’的人。”**
碎镜男孩独自立于废墟之中,久久未动。
他知道,这句话指向的,不只是街头传道的疯子,也不只是庙堂高坐的“问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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