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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赛门,危险!”玛格丽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把她绑起来。”心有余悸的赛门如此命令道,但他立刻就想起来,眼下身边既没有绳子,也没有多余的人手。
芭堤雅抚着胳膊上的伤口来到赛门身边,从地上捡了条床单,想把它撕成条,可撕扯的动作牵动到了伤口,她忍不住呻吟起来。一个男性学生立刻上步拥住她的身体,从她手里接过床单想要为她代劳。
赛门见状长叹一声,他亲自动手,转身对着下半身仍陷在衣柜里不停挣扎的女人一脚踹了过去,接着又是一脚,然后又是一脚——直到那女人不再动弹为止。
“主人,”芭堤雅跪坐在地,已经累得快要虚脱的她,将身子靠在搀扶她的男性学生身上,“主人,这不太对劲,姐妹们怎么会——我们平时经常在一起的,那里面还有我的朋友,可她们居然不认识我一样!就算是真要造反,她们也不至于对我——”
“对你怎样?接着说啊?”赛门本来就气打不过一处来,听到芭堤雅这样的说辞,更是怒火中烧,他从背后拔出惯用的那柄海娅送他的匕首,指向窗外,“好姐妹?她们就算是瞒着你反我,也顶多只会对我下手是吗——要不要我现在把你从窗口丢下去试试?”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请主人宽恕!”芭堤雅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吓得一把扑倒在赛门的腿边。
“不对劲,不对劲——我当然看出来不对劲!”面容扭曲的赛门抬腿将芭堤雅踹开,他指着窗外大骂,“那些女人,我就是再多给她们个胆子,她们也不敢造反!不对劲,不对劲,你除了‘不对劲’三个字还知道点什么?动动你的脑子!”
“对,对,主人说的没错,一定是,一定是有人教唆她们这样做的!为了袭击主人,她们连我都瞒过了!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琳花搞的鬼!一定是那个贱人做的好事!”芭堤雅顾不得伤痛,她慌忙爬起身,再次扑倒在赛门身边,抱住他的腿,把自己刚刚想到的东西大声喊了出来。
这时,一直盯着窗外状况的赛门发现了什么,他似笑非笑地瞄了一眼芭堤雅,又直勾勾地瞪着窗外的某个刚刚现身的女人,“哈哈哈哈,这么说她也是被琳花收买的咯?我记得你们俩的关系不是比姐妹还亲的吗——那她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
大势已去的当下,赛门终于和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对上了视线,蓝发的少女在一个女人的陪伴下,立在包围圈外不远处的一间棚户顶上,她用一块雪白的帕子轻掩口鼻,只露出一双眼。
二人的视线重叠十分短暂,伊芙很快便将目光从赛门的身上转移到房子的正门方向,就好像不经意间遇到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那样,既不会产生沟通的意愿也没必要浪费宝贵的时间。
气急败坏的赛门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恨,他脚尖一勾,刚才掉落在地的被用来行凶的短刀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到他手里。他对准伊芙的胸口,手腕一翻,将小刀掷了出去,快得像风一样。
“铛”的一声,侍卫在伊芙身侧的朵拉及时出手,她上前一步将这股风拦了下来。
伊芙见状向后退了半步,躲到朵拉的身后,意识到自己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她自若依旧,依然与赛门和她相逢的那一日无异,宛如一个静默又精致的人偶。
这份置生死于度外的淡然与琳花那出于理性而表现出的淡漠又不尽相同,这更像是一种将情感彻底扼杀的冷酷。
天知道这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女度过了何种人生造化,赛门竟有些不寒而栗。
“17岁?”汉娜心口一震。
“误差不超过1岁。”琳花笃信无疑。
“你是怎么知道的?”汉娜有种古怪的预感,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鞭子。
“‘先知’的真实年纪没有官方记载,他本人也深居简出。但是,尼尔1884年——”
“啊,我知道,那个什么联合会是吧?大陆联合什么的,尼尔查隆芬特联起手来把这儿当烫手山芋一样撂下了。”
“第一届大陆联合会,身为‘炼金师’的首席,‘先知’作为芬特政府首脑前来拉姆市出席了会议。我托人在市政府档案库里找到了当年芬特方递交的与会人员登记,上面记载着芬特方包括‘先知’在内的五位代表的个人信息,而且是由‘先知’本人填写的。虽然笔迹有些淡去,某些地方还有涂改,但我已经尽量还原了——‘先知’没有留下本名,但年龄一栏里写的是26岁。如此算来,1865年,‘先知’还是个16岁的少年,跟赛门差不多大。”
汉娜将皮鞭慢慢举高,让卷起的鞭身悬在琳花的乳头附近来回拨弄,若即若离地刮蹭她的伤处。她冷眼望着琳花,思索了片刻。
“很年轻嘛……接着说吧。”没能理出太多头绪的汉娜只得暂时放下鞭子。
“‘炼金师’的追随者众多,其中有大部分是忠于‘先知’个人的。此外,他的女——他的恋慕者,数量也很惊人。除了他的妻子‘花海’之外,他还同时与多位女性保持关系。”
“哦~~开始有意思了,继续。”汉娜顿时失笑,但她自己心里清楚,这种做作的嬉笑,对她来说只是一种鲜有的、故作轻松的表现。
“‘先知’16岁那年,他以‘炼金师’领袖的身份现身,带领着苦难中的芬特民众以燎原之势稳定了局势,并迅速统一了芬特全境。这段时间内,他得到了大量民众的爱戴,其中不乏有女性投怀送抱——只是那个数量太惊人了,对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来说实在是太惊人了。”
“有多少?”
“保守估计,差不多一百位吧,我相信这还是他本人有意克制的结果。”
“看来咱们家的那个小坏蛋火候还差点。”
“‘炼金师’起事之初几乎一无所有,毫无背景的他们自然没有任何官方支持,同时还要顶住当时芬特最强大的势力——奴隶主们的联合打压,默默无名的他们居然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募集到了足够发动一场大型政变的人力。他们兵不血刃地夺去了拉姆大陆最西部,也是芬特最西部尼格自治州的政权,接下来就是一边倒地向东挺近,将沿途一切地方武装和零星政党的财力物力,通通染上了‘炼金师’的颜色。大多是和平演变,也有武力镇压,而且是压倒性的镇压,直到他们的势力蔓延至巴伦斯堡西境——现在拉姆市的西境关口位置。他们举起旗帜,向整个拉姆大陆宣布,芬特已经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并且恢复了统一与和平。之后‘炼金师’定都在芬特最东部与巴伦斯堡接壤的迈克康辛贸易州。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五年之间,你能想象出这是何等的伟绩吗?芬特的官方文书必然不可信,我派人搜集了大量留存民间的资料,有私人日记、行政文书、土地交割记录、捐献证明,甚至还有‘炼金师’私下少量发行的一些借贷凭据。所有的证据交织在一起,证明了一件事——只要是‘炼金师’尝试接触的人,最后总会加入到他们的行列,无条件地相信他们,付出自己的所有,坚定忠诚地爱戴‘炼金师’的成员们。无数的女性更是心甘情愿拜倒在‘先知’的营帐中,为‘炼金师’的大军献上自己所有的首饰与财帛,为‘先知’个人献上自己的肉体与忠贞。”
“你,你说的这些,都他妈有证据吗?”汉娜的声音有一点颤抖。
“有,而且很多。我最初的想法是,广大的下层民众与奴隶们应该只是受到了巧妙的煽动和诱导,进而形成了某种超大规模的集体崇拜与盲从——但那些追随‘炼金师’的人中,不乏有地方豪绅和官员。这些人的智慧未必高人一等,但受过良好教育的他们所持有的政治见地与立场相对普通人来说必然更加理智,于是我试着从这些人的私有文书入手发掘真相。比如某位迈克康辛贸易州的奴隶商人,他亲手签下一份土地契约转让书,从起稿到签署不过一日时间,他就无偿将自己拥有的土地、农场和奴隶赠给了‘炼金师’。这块土地的面积足足相当于四分之三个拉姆市!还有政变之初,那些‘炼金师’私下为募集资金签发的借贷凭据,数额十分惊人,它们中大多签署于尼尔1865年,也就是‘炼金师’夺取尼格自治州的那一年。之后,这些借贷凭据在短时间内就得到了清偿——大多是因为债主放弃了债权。此后直到芬特统一,‘炼金师’再也没有发行过类似的东西。”
“哼,之后他们就不着‘借’钱了——我也想弄几条这样的好门路。”
“是的,‘炼金师’已经富可敌国了,不,他们就是国家,芬特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汉娜,你听好,接下来就是最让我恐惧的部分了。”
“……说吧。”一字不漏地听到这里,汉娜发现自己握着皮鞭的手正不停哆嗦着。
“关于‘先知’复杂的女性关系,我专门做了调查。为了得到足够多的一手资讯,我不惜冒着风险借查隆人之手,将一位我最得力的姐妹以查隆外交人员随员的身份送入芬特境内收集情报——尼格自治州是当时芬特唯一幸免于内乱战火的边缘地区,当地州长从政多年,历来颇受好评。他无上限地接纳难民、限制奴隶主拥有的奴隶数量、大力投入农业等,确保了自治州在乱世中不可动摇的中立地位。他的妻子是一位美貌贤惠的女性,生于一个世代为政的家族,在政务上对丈夫多有助益,二人恩爱有加,是当地人口中的完美夫妇。自治州落入‘炼金师’之手前不久,市面上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大量有关这对夫妇的谣言,既有情感方面的,也有政治、金钱上的。这些流言的切入点极其精准,让当事人难以辩驳,以假乱真,短短一个月就直接动摇了人们对政府的信心——本地人以为州长将要携财产家眷逃离;大量难民怀揣着被强制流放的恐惧惴惴不可终日;奴隶主们则是得到了本州将彻底废止奴隶制的虚假情报。一场不可收拾的大暴动就要发生,州长本人已经无力阻止。‘炼金师’就是在这个微妙的时机出现的,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芬特的那位姐妹曾托人带回了一本她在旧文书市场上淘到的日记——居然是那位州长夫人的亲笔日记!她巨细无遗地记下了和‘先知’相识到为他献身的全部过程,以及对‘先知’本人露骨的爱慕与——肉体上的渴求,为了得到‘先知’的垂青,她不惜自毁名誉,捏造谣言,就是为了将尼格自治州的政权交付给‘炼金师’。她做出这些事,竟然只是为了能得到‘先知’的青睐,让她长久地侍奉在一个小他二十多岁的少年身边!从最初对过于年少的‘先知’抱持怀疑态度,到她无法忘怀那个少年‘充斥了整个脑海,挥之不去的笑容’,最后到她满篇满幅地书写下对‘先知’的思慕和大量她与‘先知’在一起生活后幸福人生的幻想,前后不过两周时间!这本日记一直写到政变前的一晚,她说自己盼望许久那一日终于来临,那是与‘先知’结合的神圣之日……”
“操。”汉娜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长鞭不知何时早已脱手,掉落在琳花的胸口,盘成一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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