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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7章 油水（第1页）

徐府的这位厨娘，并不是原先就在府里干活的仆人。只是后来，江管事大刀阔斧地卖掉了府中的一批老人之后，又不得已重新添置上来的下人。是以这位厨娘，除了炒菜的手艺还算过得去之外，并没有学到多少深宅大院里的规矩。想着自己马上就要丢了现在的饭碗，她不禁有些急上心头。虽说每天后厨只有她一个人，且要做这么多人的饭菜，的确有些累得慌。可却架不住在灶屋当差，油水很厚实啊！真要把她调到别处去干活，她的心里竟然十二万分的舍不得。听刚才江管事过来说，刚到宅子里的肖嬷嬷母女，是从余家村主子那边过派过来的人，她的心里就更不好受了。这以后，有了大小姐的心腹在后厨，哪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呀！虽然没有主子住在这里的宅院，就连后厨也没有十分优质上乘的食材。每天蔬菜肉类，都有固定的人送过来，她也捞不着什么回扣。可再如何没有油水，她这个掌厨的，还是有办法捞一些好处的。比如送到的肉，她总能留下几两，然后抽空卖出去。哪怕便宜些，卖给附近的住户，或是其他府的下人们打打牙祭，也是好的呀！一次能得一二十文的进账，一段时间下来，她竟然也攒了好几百文。只不过往后这样的收入再也没有了。紫苏看着厨娘走出小门，一路上甚至不曾回头看一眼，有没有人跟在身后。大大咧咧又自如的模样，仿佛如入无人之境。她虽然不清楚这位厨娘，打算去什么地方，可看她之前的动作，总觉得这人没憋着什么好屁。小姑娘悄无声息地跟在厨娘身后，并不敢跟得太近。看她那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万一发现自己。随手给她来那么几下子，怕是够她这副小身板喝上一壶的。“李婆子今天怎么这么一小块肉就拿过来了？也不多攒几块？”“就这么一点肉，都不够塞牙缝的呢！”紫苏刚刚跟着前面的婆子走出小门不远，便看见住在隔壁巷子的宋婆子迎了上来。她的手里，此刻正拎着一小块肉，眼中还带着一抹嫌弃地打量着。“我的老姐姐！这么一块肉，还是我从大伙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呢！”“您就别嫌弃了！赶明儿，连这么一小块肉都没了。”李婆子一边说着，一边长吁短叹。宋婆子面上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一脸紧张地看向李婆子。“怎么，你偷偷拿肉出来卖的事情，被主家发现了？”“不是说那位江管事不怎么管事吗？不过是偶尔扣一两块肉的事，他们少吃一口又不打紧。”宋婆子轻轻的拍了拍李婆子的手，出言宽慰道。他们这些在富户家里做奴婢的，卖的是一把子力气，吃的却是最粗的饭食。最近这段时间，多亏有李婆子时不时的卖些肉出来，给他们解解馋。不然长此以往，她们的身体即便看着壮实，又哪里吃得消啊！李婆子长长叹了一口气，“那倒不是。”“我们府上那位江管事，素来是不怎么管后厨的事情。只要我每天按时把饭菜做好端出去，他从不过问其他。”“只是唉！今天新主子从余家村，派了一对母女过来，说是以后要接管后厨。”“这不，我就赶紧把今天匀出来的一块肉拿出来，顺便通知老姐姐一声。”想到从此以后，就彻底断了财路，李婆子不由得唉声叹气。她想要给自己攒一些棺材本，怎么就这么难呢！宋婆子一听是这个原因，不由得悄悄松了一口气。“新主子派过来的？要不你跟她们母女俩商量商量，以后咱们这生意还可以继续做下去。”宋婆子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便宜卖肉的，哪里舍得就这么失去。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攒几个钱不容易。若是光明正大拿去集市买肉，哪里能买到现在这么多。“跟她们母女商量？我看以后这种事情，你还是别想了。”李婆子不由得撇了撇嘴，想到之前江管事所说的那些话，又叹了一口气。“我听江管事说了，这次来的那对母女，早前曾经在徐府当差。”“那位年纪大的老嬷嬷，听说以前更是徐夫人身边的红人。”“这次她被新主子派过来，接手后厨的事情，眼下正在前厅哭灵呢！”宋婆子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一把抓住李婆子的手。“你说什么？徐夫人身边的红人？”“那个老嬷嬷是不是姓吴？”李婆子哪里知道新来的母女俩姓什么。她连那两位的面都还没见到呢！一切都还只是听说。“这这我哪知道人家姓什么。得等我见到人了以后问一问，才知道啊！”李婆子不耐烦地甩开手，“今天这块肉的钱，你赶紧先给我。”“我得赶紧回后厨去了，免得那母女俩找过来，发现我不在，可就出大事了。”她也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想着不过几块肉的事，都是些小钱，应该不打紧。可做这种事叫人发现了，到底不好。宋婆子的脸色变了几变，终究没再说些什么。她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十文钱递到李婆子手里。“拿去！这是今天的肉钱。”宋婆子的神色有几分恍惚，心里更有几分不确定。按理说，吴嬷嬷不是已经死了吗？听说还被扔到乱坟堆里，连尸首都没有留下。那么现在这位，据说是徐夫人身边红人的老嬷嬷又是谁？她的脚底下像是踩了棉花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回了自家后宅。紫苏紧紧的捂着嘴，见李婆子和宋婆子交易完，连忙轻手轻脚的回到院里。她万没有想到，如今的大宅子里居然如此的乱象丛生。后厨的人，居然胆子大到可以把食材偷偷拿出去换银子。这些人，难道不知道这种行为，与偷盗无异吗？紫苏只感觉此刻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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