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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青鸾胭脂紫凤天子（第1页）

“世间未有极乐者，铜花掷落莲花前。签筒摇碎檐角月……为谁求得上上签！”

很有些年月的小院，陈设简单的卧房中。发苍苍而齿摇落的吉妪，佝偻地坐在铜镜前，用一把木梳打理银发，又想起很多年前的夏天。

...

赤雨落尽，天地清明。紫极殿前的广场被一层薄薄的红雾笼罩，仿佛大地在呼吸，吐纳着某种久违的生机。那雾气不散，反而随风流转，在青石地砖上勾勒出奇异纹路，竟与《南夏九幽锁魂大阵》残图隐隐呼应。晏平立于阶前，衣袍猎猎，目光如炬。

他身后九道身影缓缓踏出，每一步落下，皆引动地脉微震。

第一位是来自北溟的寒渊子，白发垂腰，手持一柄断刃，那是三百年前被皇帝下令折断的“问天剑”。他曾是当世第一剑修，因直言朝政而遭贬黜，隐居北海冰窟三十七载。此刻他双目开阖间有霜雪凝结，冷声道：“我曾以为修行只为超脱生死，可今日方知，若天下无道，纵登仙界，也不过是一具披着灵光的傀儡。”

第二位是一名女子，身披残破儒衫，眉心一点朱砂如血。她是临淄书院最后一位讲经师??柳昭容，原本已在焚书大火中化为灰烬，却因温汀兰以血符唤回一丝残魂，借赤雨之力重塑肉身。“百家之学非邪说，”她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青石宫所惧者，并非异论，而是人心觉醒。”

第三位竟是从青石宫叛逃而出的“执律使”陆明章，肩扛青铜戒尺，满脸风霜。“我曾亲手处决七十二名‘异端’，以为是在护持正统。”他低头看着手中戒尺，忽然用力将其折断，“可那一夜，我看清了镜中血月的真相??我们不是执法者，是刽子手。”

其余六人亦皆非凡俗：南岭遗孤、西荒巫祝、东海渔仙、西域佛奴、中州药王传人、以及一名无门无派却斩杀过三十六名焚书吏的流浪刀客。他们站在一起，无声胜有声。

皇帝立于高台之上，龙袍翻飞，周身缠绕着七十六道细若游丝的白线，正是那“逆愿钉”所化的怨力锁链。他的脸色由冷笑转为阴沉，继而泛起诡异潮红，似体内正有两股力量激烈交锋。

“你们以为……”他缓缓抬手，掌心凝聚一团漆黑火焰，“凭这点残兵败将，就能撼动朕的江山？朕已吞七十七份执念，龙脉贯通天地，只待七日之后通天梯现，便可踏入人神之境！届时，尔等不过蝼蚁尘埃，一念即灭！”

话音未落，忽听得“铮”的一声脆响。

一道赤光自东方天际疾射而来，直贯广场中央。众人定睛看去，竟是一枚棋子，通体漆黑，正面刻“始”，背面书“终”，此刻已裂开一道细缝，从中溢出丝丝火意。

晏平伸手接住，低语：“来了。”

几乎同时，遥远山巅的洞府之中，那名额生赤印的少年猛然睁眼，口中无意识吐出三个字：“我……记得。”

记忆如潮水倒灌??他并非凡人转世，而是玄褚良当年留在世间的一缕真识碎片，藏于“断命碑”核心，借地脉滋养，历经七十七年方才成型。这一世，他名为姜望，生于乱世边缘的小村，父母死于青石宫征粮暴政之下，自幼流浪求生，却总梦到一座浮图塔倒塌的画面。

而现在，那画面清晰得如同亲历。

“我不是姜望。”少年喃喃，“我是……选择本身。”

与此同时，紫极殿广场上，晏平将棋子高举过顶，朗声道：“今日，我们不为夺权，不为复仇，只为重开天门之路??一条不属于帝王、不属于青石宫、更不属于任何一家一姓的路！”

“此棋已落，断链再续！”他猛地将棋子掷向地面。

轰！！！

整座皇城地基剧震，九幽锁魂大阵最后一块拼图应声激活。那些散落在九州各处、曾被赤雨唤醒之人，纷纷感应到冥冥中的召唤。有人跪地叩首，有人拔剑指天，有人焚香祭祖，有人撕毁官颁文书……

他们的意志汇聚成流，顺着地脉奔涌而至，尽数注入广场之下。

一道赤色光柱冲天而起，与空中尚未消散的惨白光柱相撞，发出雷霆万钧之声。两股力量纠缠、角力，最终，赤光寸寸推进，将白芒逼退至紫极殿顶端，牢牢压制。

“不可能！”皇帝怒吼，七窍再次渗血，“我的逆愿钉已融入龙脉，怎会受制于区区人心？”

“因为你错了。”晏平缓步登阶，每走一步，身后便多出一道虚影??那是历代反抗暴政的志士英魂，“你把执念当作燃料，却不知真正的愿力，从来不是压迫所得，而是自由生发。你强取豪夺，而我们……只是唤醒。”

话音落下，皇帝体内忽然传来刺耳嗡鸣。

七十六枚逆愿钉竟开始逆向跳动，不再输送怨念，反而疯狂抽取他自身的精气神魂！原来，在赤雨洗礼下，这些原本用来吞噬玄褚良执念的钉子，已被染上“选择”的意志，转而成为反噬之刃！

“啊??！”皇帝仰天惨叫，面容迅速枯槁，龙袍下的身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他拼命催动龙脉之力镇压，却发现整个国家的地气正在动摇。各地书院废墟中燃起微弱灯火，百姓私藏的典籍残页被重新抄录传诵，甚至连一些原本效忠朝廷的修士也开始质疑这场“文火燎原”的正当性。

青石宫内，白发老者盘坐铜镜之前，双手结印试图稳住血月，却见镜面碎屑不断飘散，最终彻底崩解。

“完了……”他喃喃，“‘文火燎原’的核心，是让所有人相信唯有顺从才能生存。可现在，他们知道了??还可以选别的活法。”

他抬头望向殿外，只见远方天边，已有数十道遁光破空而来，皆是非青石体系的散修或遗脉强者。他们不再隐藏，不再逃避，而是光明正大地朝着权力中心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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