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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从古董店买来准备给大夫人贺寿的紫檀木盒,却留有一张求救的纸片。一夜工夫,国库五十锭御金变成了一堆铅条,悬宕一年,仍查无所获。不过是两无赖的争斗命案,凶手为什么要费事剁下受害者的头颅?凶手步步进逼,狄公的得力助手两次险遭杀害,而衙役们已是一死一重伤。
昔日香火鼎盛的寺庙,而今为何废弃荒颓,成为邪恶的舞台?寺庙究竟是护佑人民、教化百姓之所,还是藏污纳垢、勾结狼狈之处?
第一章
古井口搁着一盏灯笼,灯笼边一个圆鼓鼓的布包,溅满了鲜血。井台的青石条上坐着一男一女,呆呆地瞅着井台边一株高大的海棠,半晌不吱声。时值初夏,这里已懊热异常,半夜时分,没有一丝风。透过灯笼微弱的火隐隐可见密树丛尽头一堵塌圯的高墙,墙外耸立着一幢巍峨的佛殿,两边翼然飞檐各对着东西笔立的石浮屠,庄严静穆。
汉子用手使劲摇了摇海棠,只见落英缤纷,洁白的花瓣飞飞扬扬,撒了他们一头一身。有的落入古井内,有的粘住了井台边的鲜血,渗透出一种凄凉的绯红。——景象十分幽美。
那妇人站立起来,抖了抖长裙,终于开口了:“将那怕人的东西扔进井里去吧。我想起了便心口发怵,毛发直竖。——谁也不会到这里来,这口井已经枯了十几年了。”
汉子冷笑一声,弯腰将灯笼挪了挪,低声道:“别忙!我自有个藏匿处,十分巧好,包管这事万无一失。那厮已经烂醉如泥,正做他娘的春梦哩。”
他站起来,将那布包解开,认真看觑一眼,又笑道:“今夜自有你的好去处,要那臭皮囊作甚。”随之又紧紧地把那布包扎结了,提在手上。
那妇人伏在井台向下看,黑幽幽暗不见底。井圈内青蔓杂草丛生,井上的辘护把还垂着一节半朽的绳索。
汉子并没将那布包往井里扔,而是提着往那树丛深处走去。半日才转了回来,脸色疲惫不堪。
“我们此刻便去寻那包……”妇人脸上闪过一阵喜色。
“忙什么?我乏了。——左右是你我囊中物,何须这般猴急?等着风波平了,再设法弄来不迟。”
他木然地凝望着了无星月的夜空。远处佛殿隔了几片横云,几乎是耸立在天穹上。
第二章
闷热干燥的空气笼罩着兰坊城。这个陇右的边远小城属安西都护府管辖,狄仁杰半年前被委任为这里的县令。
狄公整肃吏治,劝课农牧,恩威并施,宽严中的,很快就将这兰坊城管治得井井有秩,百业盛兴,士民仰服。衙署里日常庶务自有洪参军董理,洪参军虽勉职司,精熟吏务,狄公反倒垂拱无事,两袖清闲。日子一长,只觉神志萧散,意态疏懒,浑无趣味。
这一日正值正配狄夫人生诞,衙署里上上下下采办布置,忙于寿宴。僚属吏佐赍礼贺拜,狄公一一谢绝,只准备热热闹闹摆个家宴,让府邸内并奴仆十来人畅怀尽兴一口,也正好驱赶驱赶这多时的闲聊索寞之气。应狄夫人请求只答应清风庵的女住持宝月一人作陪。——虽系外客,也不算俗人。
清早狄公独自走出衙邸,回来时已日上三竿。他兴孜孜进了内衙,换过一领干净的湖蓝葛袍,打开窗户,坐定靠椅,欣赏起手中一个紫檀木盒来。——这是他跑遍了城里几家古董铺才买到的,晚上席间将郑重献与正夫人作为祝寿的礼品。
洪参军端过一盘酒食走进内衙。
“老爷早膳都没吃,这一早哪里去来。此刻想是肚中也饿了吧。”
狄公闻到一股烤猪肉香,不觉馋涎盈颐,这才想起今天尚未吃东西。
“兰坊这地方冬天冷得筋骨都麻木,夏天这才刚到,又热得喘不过气来,整日里只觉神思恍惚,昏昏沉沉,老爷可千万保重身子。——我见老爷昨儿档馆回来,半夜里书斋还亮着灯火,莫非陈年账簿里又倒腾出什么疑难案子。这多时来地方靖安,百姓乐业,并没什么刑案讼诉闹到衙门中来。”
狄公撕下一小条猪腿送到嘴里,只觉香腻可口。
“这夜间寿席上的菜肴如何此刻就端来与我吃了?”
“老爷哪里的话,这是衙厨里的剩货了。马荣一早去肉市抬来一只整猪,捆在厨下尚未宰杀哩。”
狄公吃罢,推过杯筋。洪参军上前收拾,一一归在木盘里,正要回转。狄公道:“洪亮,你可记得发生在这兰坊的那桩悬案,京师司珍衙门的司库掌固邹敬文五十锭御金被盗事件。”
“老爷原来是对这件案子生起了兴味。这事刑部已悬挂了没头官司,不了了之。再说,那时老爷尚未就任哩,案子早在去年……”
“对,确切一点,案子发生在去年即辛巳年八月初二。——洪亮,这多时间清平无事,闲散久了,没案子问理,甚觉无聊。昨日我偶尔翻翻衙署里的旧档,竟对这桩巨案动了兴趣。那日得闲暇,我们商议商议吧。”
洪参军搁下盘子:“我们还在濮阳时,便从邸抄里读到此事。当时京师震动,户部的两名大员被褫夺官职,不过那五十锭御金却泥牛入海,再无消息。”
狄公笑了:“洪亮,没想到你还记得这等清楚。你这就说说,那五十锭金子是如何被盗的。”
“司库掌固邹敬文奉圣命由京师西去沙陀国采办御马,途经兰坊城,住进官驿里。一夜之间,五十锭黄金变作了一堆铅条。”
正说话间,马荣走进内衙禀报:“老爷,我买了一口三百斤的肥猪,滚水已备下,正等着宰哩。”
狄公笑道:“这口肥猪单靠你一人消纳了,我与洪亮吃不多,太太们怕油腻,奴仆们不敢与你抢,唯一的一个客人又是吃素的。——此刻我与洪亮正议论着去年这里发生的一桩劫金巨案,你也不妨坐了听听。”
马荣拉过一条靠椅坐了下来。——他与洪亮一样,一听到有案子办便发兴头,迷溺其中,欲罢不能。
洪亮继续说道:“金锭被盗后,京师派来官员协同衙司严密追缉了三个多月,一无所获。邹敬文渎职拿办,关入京师大牢,还牵累了户部尚书和安西大都护,举朝震动,天下闻知。”
狄公又问:“依你看来,这作案的盗贼可能是什么人。”
“据闻,当时邹敬文携带了三口一般轻重、形制一式的皮箱,黄金藏在哪一口皮箱只有他一人知道。事实上随行护佑的内廷禁卒和兰坊官署派出的兵士谁也不知道邹敬文此行的目的,更不知道他携带巨金在身。——后来邹敬文在狱中说,那口藏有黄金的皮箱边角裂了一条口子,偏偏正是那口皮箱被人调换了内容,其他两口皮箱却纹丝未动。——这窃盗黄金的须是内贼无疑。”
狄公摇头道:“说是内贼却有一点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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