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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美者》一书中,他塑造了两个佛,一个已知,一个未知,两个都各有特色。从观相术和分类学上讲,他们截然不同,但他们并没有相互摧毁,而是相遇,然后分离,仿佛是一个“理解意识含义”的名称。真正的佛没有名字,总之,已知的与未知的达到了平衡,巫师们明白是怎么回事。……
现在,当我想起它,这种音乐与我的“地下”生活是多么的一致啊!而且奇怪地是,我只有与奥斯科在一起时才能谈论施本格勒。一天晚上,在乔的餐馆里,我们又相通了、他仍带着那怪异的微笑——牙都松了,发出比平时更响的格格声,在“现实”中,他看上去仍是那么不真实,但是他却能够逗着轻松和理解力完全领会施本格勒的音乐,就像他能领会他认为充满激情的多汉尼一样。我们为了消磨长夜,躺在床上看书,所有与施本格勒作品中的音乐节奏、工程学、建筑学有关的东西都像是易消化的食品那样被他吸收了。还有金钱,我必须补充,对于这一课题,他掌握了奇怪的知识。以前,在欣赏着奥塞奇的乐曲时,我曾想,如果和他,还有奥斯瓦德·施本格勒一起被关在疯人院里该多好啊,我们能展开多妙的辩论啊!在外面这冷酷的世界里,所有伟大的音乐都被浪费了,如果有评论家、学者对施本格勒的观点感兴趣的话,那么他们根本是自不量力,对他们来说,这又是另一块骨头。也许比一般的骨头多些汁水,但还是块骨头。对我们来说,它就是生命,是生命的长生不老药,我们每次见面都要为它陶醉,当然,我们还发展了自己相互的“形态学”
符号语言,用这种语言代码,我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交换许多思想。当陌生人进入我们的谈话时,他就会陷入困境。在他看来,我们的谈话不仅仅是难以理解,而是完全的一派胡言。
与莫娜在一起,我又发展了另一种语言。由于经常倾听我的独白,她很快学会了一些精彩的词句以及所有她认为是“精彩的”词藻——定语、含义和那些所谓的“形态学上的废话”。她经常坐在凳子上读一两页,直到能够说出一串短语和古怪的引证为止。总之,她学会了把球踢回给我,这对我来说是很愉快和令人兴奋的,我对一名观众的最终要求不过是他能表示理解。长期的实践使我能给我的听众给予基本上的指导,让他能够允许我像喷泉一样地洗刷他。这样,我在指导他或督导他的同时,也使他感到迷惑。当我感到他认为自己理由充分时,我就把他的论据全部驳倒。(难道禅宗大师不就是为了使他的弟子顿悟而推翻了他们所有的论点吗?)
和莫娜在一起,这是令人恼火的,这很自然,但那时,我能有很好的机会来调整自己自相矛盾的话语;这就是说要提取精华,详细阐述。就这样,我偶尔会发现一些卓越的结论。不仅是关于施本格勒的格言的,也有关于一般思想和思想过程本身的结论。在我看来,似乎只有中国人才能理解、欣赏“思想的游戏”。当我对施本格勒倾注了大量热情时,他言词的表达对我来说从来没有他的思想表达重要……现在,我认为在这一非凡巨作的封面、插图中没有引印作者的星占图,确实是一大遗憾,类似这样的线索对于了解这位文学巨匠的性情、性格实在是不可缺少的,当人们想到施本格勒衡量歼知识分子流浪者“这一词句的重要性时,人们开始意识到,在他追求更高境界的过程中,他快成了一名现代摩尔人。我们的”知识分子流浪者“
被迫居住的荒野是多么可怕!看不到希望的田野。除了空洞的符号,一无所有。
神秘的参与的人已逐渐被人们所理解,他们与无法沟通的当代人之间存在着鸿沟。这一鸿沟只有一种新类型的人才能跨越,圣人、先知和梦想者都在以预示未来的方式谈话,很早以来,“少数人”就已经开始企图冲破重围,一些人肯定已经冲了出去,而且会永远处在鼠笼之外。
也许历史形态学是清晰,令人振奋、激动的,但是它仍旧是一门无生命的科学。
施本格勒不关心历史之外的东西,但是我很关注。其它不也一样,虽然极乐世界只不过是一个单词,但是它是意味深长的,蕴含着希望。隐藏在世界中心的秘密也许会因此而被揭开,在很久以前,这个秘密还被称为“公开的”秘密。
生命的结论就是为它而活着,让我们更加充实地活着吧!生命的大师并不存在于书本中。他们不是历史人物。他们位于永恒之中,并且不停地恳求我们到永恒中与他们为伍。
在我写作时,我手边放着一张从一本书上撕下来的照片,这张照片是一位不知姓名的当代中国贤人的,摄影师不知道他是谁,他自己也未透露名姓,我们唯一知道的是他来自北京。当我转过头去看他时,他好像就在我的房间里。即使在照片上,他看起来也比我认识的任何人更具有活力,他不是一个简单的“有气魄的人”,他洋溢着气魄,或可以说他本身就是气魄,这一切都集中在他的表情上,他的目光完全是快乐和闪光的,它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们:“生活是无比的幸福。”
他安详、飘逸,充满智慧。看到他这样突出的姿态,你会认为历史形态学对他有什么意义吗?用青蛙的观点来交换鸟类的观点是不成问题的,他在“那里”。他的位置是永恒不变的。他没有看法,只有爱。他没有宣扬智慧——他放射着光辉。
你认为他是罕见的吗?我不认为,我相信在世界里,在最出人意料的地方,有像这位闪光人物一样的人或上帝存在。他们不是莫测高深的,他们是显而易见的。
他们没什么神秘,他们在明处,永远在“视线之内”,如果我们离开他们,只是因为我们不能接受他们神圣的纯洁。我们说,“发光的人”,但我们从来不问是什么使他们闪光。人,神圣的人,燃烧着生命之火,照亮无尽的爱,在喧嚣的世界之上保持安详,但仍是世界的一部分,我们怎么会不向往做这样的人呢?有更好、更深沉、更充分、更令人爱慕的人吗?在房顶上大喊!我们想知道,想立刻就知道。
我不需要等待你的答案,我在我四周看到了回答。它并非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是一个含糊的回答。在我身边的那位发光者直视着我:他害怕没有直视世界,他既没有抛弃也没有拒绝这个世界,他是其中之一,正像石头、树木、野兽,鲜花、星星一样是世界的一部分。他这个人就是一个世界。所有的东西都可能是他的一部分。……当我环视四周时,我只看到脸的轮廓,他们正尽力不去正视生活,生活太可怕、太恐怖,太这个、太那个,他们只看到生活这条可怕的巨龙,于是他们在这一怪物面前变得软弱无力了。如果他们有勇力去正视龙的下巴的话,那么一切都会不同了!
在我看来,所谓的历史在很多地方不过是表现了这种对生活胆怯的态度。一旦我们做出像士兵那样简单的“向前看”的动作,我们称为“历史的东西”就有可能从意识中消失。比向后看世界更糟糕的是斜视。
在我们提到“创造历史”的人物时,我们是指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历史的进程,但我身边的这个人是绝不会做这种愚蠢的梦的,他知道人改变不了任何东西,甚至不能改变他自己。他知道人只能做一件事。那也是他生命的唯一目的,那就是打开灵魂的窗户!是的,人能够作出抉择,是让光明进来还是把它关在窗外,在作决定时,人就行动了,这就是他的部分创造。
睁大双眼,骚动一定会停止,然后,当骚动停止时,真正的音乐就会响起。
鼻孔里喷着烟和火的龙只是为了消除自身的恐惧,龙并不是守卫在世界的中心,而是守卫在智慧之洞的人口。只有在迷信的虚幻世界里,龙才具有真实性。
在大城市中无家可又想家的人!施本格勒花了多少心血用令人心碎的言词描绘了“知识分子流浪者”的困境——没有生活来源,贫困、疑惑,没有精神,再加上无家可归可又想家。原始人可以离开土地,四处流浪,可是知识分子流浪者永远也不会这么做,怀念大城市比其它任何思念之情都要强烈,任何一个大城市都是他的家。即使是最近的乡村也是异国他乡。他宁可死在人行道上也不愿“回”到乡村去。
让我更明确地说,在这番“阅读”之后,现实世界中没有任何东西对我来说是有意义和重要性的。每日新闻就像天狼星那么遥远,我处在变革过程的中央,一切都是“没有生命,变了形的”。
只有一个标题仍能让我兴奋。那是——世界末日就在眼前了!在这虚构的句子里,我从未感到过对我自己的世界有什么威胁,它只对现实世界有威胁。我与奥古斯丁比与杰罗姆更亲近,但我还没有找到我的非洲。我想修理的是一间通风不良的小屋,我单独呆在里面时,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平静,它不是一种一能被理解“的平静。哦,不!它是间断的,预示了一种更伟大、更持久的平静,这是一位在内心世界能使自己与外部世界条件相适应的人所有的平静。
它还是一个阶梯,有修养的人几乎不能跨越这一阶梯。
一位哲学家曾说:“永恒的生活并不是超越了坟墓的生活,而是真正的精神生活。”我用了多长的时间才意识到这句话的全部含义啊!……整个十九世纪俄国思想家都全神贯注在“世界末日”的问题以及在地球上建立上帝的王国的问题上,但是在北美,那些思想家和追寻生活真谛的人在那个世纪好像从未存在过。真实的是,在我们当中不时地有一个火箭爆炸。我们不时地收到来自远方海岸的消息,这样的事不仅被认为是神秘的、异乎寻常的、稀奇古怪的,还被认为是难以理解的。最后这一称号表明我们不再能适应日常生活了。
阅读施本格勒的作品并不完全是一种安慰。它更是一种精神锻炼,他的批评风格建立在西方思想评论之上,对我的影响就像孔夫子对禅宗弟子的影响一样,我不时地到达了自己特殊的西方世界,我不时地看见那宣告着突破的启示之光。有时我也经历极端的时刻;宇宙好像可以伸缩,我能把它看成一星微粒,也可以把它无限扩大,因此只有上帝的眼睛才能包容它,看着我窗外的一颗星星,我好像可以把它扩大一万倍;我像一个天使,从一颗星到另一颗星地漫游,始终在尽力抓住这在超伸缩比例之下的宇宙,然后,我又坐回到我的椅子上,看着我的手指甲。或者还不如说是看着我手指甲上几乎看不见的一点。通过这一点,我看见那些物理学家们努力从“虚无”的原子网中创造出来的宇宙。人能从“虚无”中想象事物,这总令我感到吃惊。
从很久以前至今,概念世界一直是人类的全部世界。去命名、去下定义、去解释。……结果是永无止尽的苦恼。扮演上帝代替了努力仿效上帝行事。做上帝,做上帝,同时又把整个世界看成一堆垃圾。多么可怕的自相矛盾!为了制度而选举、从来不是为了人自身。通过以他们建立的制度来否认奇人的存在。
在孤独的夜晚深思着问题——永远只是一个问题!——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世界的本来面目,看见它是什么,为什么会是那样,我可以调和罪恶与仁慈、神圣的秩序和无法控制的邪恶、不朽的发明和完全的贫乏,我可以使自己协调得如此之好,一阵和风就可以把我吹成尘埃。立刻消失与永恒的生命对我来说是一样的。我处于平衡状态,双方都保持着均衡,空气里的一颗微粒都会使天平倾斜。
突然,一个最喧闹的想法打破了整个状态。比如像这样一个想法:“不管一个人对深奥哲学的理解有多深,它都像在无边的宇宙中的一根头发。”这是一个日本人的思想。随着这一观点,我们回到了一种更平常的平衡状态,回到了所有立足点里最脆弱的一个——坚实的土地之上。我们现在所接受的坚实土地就像宇宙空间一样的空洞。
“在欧洲,只有向往着俄国的我才是自由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什么地方说。
从欧洲,他传播着令人快乐的消息,像是真正的福音书。一百年,或许二百年之后,这种说法的全部含意也许能实现,但在此期间又做些什么呢?这是一个我不断向自己提出的问题。
在“阿拉伯文化的问题”那章的前几页,施本格勒较详细地阐述了耶稣言论中逃避的一面。“历史的假相”这一段是“启示录”的赞歌,它展现了一幅与当时世界相对抗的拿撒勒耶稣的画像。在画中耶稣温和并具有同情心。这段是这么开头的:“初期的基督教之所以超越了处于全盛期的所有宗教,就是由于耶稣这个形象。”
在“耶稣的言论”中,他指出,“针对社会的观察、问题和辩论是不存在的。没有一种信仰改变过世界,也没有一条事实能够辩驳信仰。在历史进程和神圣的世界秩序存在之间不存在任何桥梁。……”
接下来是:宗教不是别的什么,它只是一种玄学。并非知识的玄学、辩论的玄学和论证的玄学(这些只是单一的哲学或学问),它是一种永存的、经受了考验的玄学——像必然的事物一样不可动摇,像事实一样超越自然,像世界中不现实却又正确的实体一样具有生命力。耶稣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世界,他不是一个说教者,因为宗教说教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忽视,忘却宗教是什么。……他的教义是宣言,是对那些他不断描绘的最后事件的宣言:新世纪的曙光,天堂使者的降临,最后的审判,一个新的天堂和新的地球。任何其它宗教思想不存在于耶稣身上,也不存在于任何真正富于情感的历史发展阶段中。……“我的王国不是这个世界。”只有能洞察光明深处的他才能真正理解来自光明的声音。
正是在这一点上,施本格勒讥讽了把初期基督教提升到社会革命高度的托尔斯泰,在这里,他还间接提到“从来没有想过社会改良”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消灭财产对人的灵魂有什么好处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和他的“自由”。……
在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之后,另一位俄国人问:“为什么去愚蠢地相信天堂帝国而不明智地相信人间的乌托邦?”
这个难题的答案已经被伯林斯基不经心地说出来了。他说:“主体的命运、个人的命运、自身的命运要比整个世界的命运及帝国的盛荣要重要得多。”
至少,费德罗夫曾平静地指出:“每个人都对整个世界、整个人类负有责任。”
十九世纪耶稣基督诞生之后,在这片“充满神圣奇迹的土地”上,便开始了多么奇怪、令人兴奋的时期啊!一个人写了《疯子的辩解》;另一个写了《革命的教义问答手册》;还有一个人写了《性的玄学》。每一本书都是对他的一场革命。从一个形象中,我得知“他是保守的、难以捉摸的、正统的,是一名无政府主义者、神秘学者、爱国者和共产主义者——然后他像一名天主教徒或一名法西斯分子一样在罗马结束了他的生命”。这是“历史的向假相转变”时期吗?当然,它是一个预示未来的时代。
从形而上学的角度上说,我的不幸在于既没有生在耶稣的时代,也没有生在十九世纪神圣的俄国,我是在伟大的行星会合的末尾,在大都市出生的。那一时期,即使是在布鲁克林郊区,人们都能感受到斯拉夫骚乱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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