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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说啥呢?」张霁隆放下了茶杯,又想想,才问道:「只不过你说,夏雪平跟他们家那位女婿……的事情,你确切么?」
「怎么不确切呢?事情是三格格跟着我一起起的底,他俩一起幽会的视频和照片都有,开放的录音也有,虽然说是赵嘉霖隔着房门录下来的……我先前那次去办罗佳蔓的案子的时候,在馨婷医院的那个整容医生的导师所藏身的那家酒店里我还看到了两个人上电梯!并且这几天赵嘉霖都在加班,但好像那个周荻也没联系过她一次,也没回过他自己家一次……我……我的真是……哼!」
「是嘛!我的天……」张霁隆思考着,缓缓转过头去,然后又转回身子来,同情地看着我,「夏雪平是那样的女人吗?看起来也不像啊……这我还真是没想到……」
接着,我和张霁隆则都沉默了片刻。
我是一提起这件事心里就糟乱,而张霁隆却在隐约中给我一种事不关己的模样,当然我知道,这事情本身就跟人家无关,可他此刻的淡然模样,倒给我一种说不太好的怪异。
「霁隆哥,我怎么感觉,您……好像对我和夏雪平的事情并不意外?就好像您早知道我和我和夏雪平会分开似的呢?」我越说越怀疑,因此,我更加紧了追问:「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夏雪平和周荻的事情?请您告诉我行吗?是不是十几年前那次政变的时候,您就知道他俩有什么事情?按照赵嘉霖给我翻到的周荻的日记所说,他俩确实就是从十几年前开始的……」
「秋岩,我知道这件事情可能对你来说,打击很大,但你先冷静一下好吗?」张霁隆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我的手臂,然后又朝后仰了仰身子,把后背靠在了椅背上,「我才发现啊,你不是变得」佛系「了,你是把你身上的冲动劲儿给压抑住了。」
「唉……」我又叹了口气,用手放在桌上拄着头。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并不知道这个周荻和夏雪平的事情,但是,你和夏雪平这样的结局,我从你跟我诚实地把你对夏雪平的心思讲给我之后,我就已经料定了。」
「你……为什么啊?霁隆哥,我……」
「你先别心急,你听我把话说完,而且你小点声,外面那么多双耳朵呢——」张霁隆对我摆了摆手,紧接着,他又对我问道,「既然你把我当哥哥,我也不把某些话跟你藏着掖着——我先问你两个问题:你觉得,关于男女之事上面,你是认为肉体的欢愉更重要,还是情感的满足更重要?」
我仔细想了想,我过去发生过的很多性经验,的确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贪欢而胡搞瞎搞,可是随着这一年来的经历,我也开始意识到情感确实越来越重要,只是如果说只有情感没有肉体上的快慰,也是不行的。
「我觉着……都重要。」
「那非要让你选一个呢?」
「那……情感吧。」
「嗯。那我第二个问题就是:你觉着,按照你现在的认识,别管她是不是欺骗了你,单从你跟她的相处来看,夏雪平是更注重情感还是更注重性呢?」
我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回答道:「情感吧……」因为即便是夏雪平跟周荻有了那种关系,该承认还是要承认,夏雪平似乎还是更注重感情的;但是,想到这个层面,我更加无语了:「霁隆哥,你是想说,正因为我心智不成熟、正因为我并没关注或者在乎到夏雪平的感受,所以她才会因为在我这得不到情感满足而离开我,而去向周荻投怀送抱吗?其实我在这段时间,也的确没检讨自己……唉……她和周荻早有过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在我自……」
「不,不不不,秋岩……周荻和夏雪平的事情,我不了解,但其实,你和她既然已经分开了,她跟谁在一起,你也根本没权利去理会了;至于你检讨自己不成熟,我觉得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检讨自己当然是好事,但你有你自己的性格闪光点,你没必要因为一次情感上的失败而自此妄自菲薄。我想跟你说的是,你们母子俩这种情感关系的本身,就并不是一种正常的发展——当然,你别误会,我不是什么卫道士,对于传统道德本身,我自己这个黑社会大哥,也并非遵守得那么严格,我说的也不是你们母子之间这种关系,跟传统伦理之间的对比;我想说的是,我也算看过听过见过太多太多的人了,我觉得,即便是跟一些其他的、拥有类似你和夏雪平这样的」特殊的「母子关系——或者,我权且把它叫做」母子恋情「,这样说或许更好一点——你们两人的关系,从诞生到发展,跟那些其他的」母子恋情「相比,也是反常的。」
「反常的?我不懂您说的意思。」
「那我就再说得直白一点:我觉得在你们这样的关系当中,无论是称之为」母子乱伦「」母子禁忌「也好,还是」母子恋情「、」母子性关系「也罢,你不觉得,这些关系定义当中,都有一个共同的先决条件吗?」
我想了想,抬起头:「」母子「?」
「对啊。就是」母子「关系本身。」张霁隆顿了片刻,看了看我,然后继续问道:「讨论点形而上学的东西:你觉得,在你和夏雪平重逢之后,你是打心里把她当做你的妈妈、她又是打心底里把你当做儿子么?」
「当然了啊!不然呢?」听着张霁隆的话,我的躯壳之下,当真是只剩茫然。
「在我看来你们并不。你称呼她是“妈妈”,她称呼你为“儿子”,这只是基于你们两个之间血缘上的认定。在我看来,从你跟我之前讲述的,你是对夏雪平如何动心的那时候起,我倒是觉得,你只不过是把夏雪平当做了一个更遥不可及的年长女人而已,之前最开始,她的强势与拼命、冷酷与孤独,让你觉得突兀、难以契合,但同时你每天都觉得她确实很漂亮,散发着一种成熟且与众不同的魅力,你的潜意识里也开始会注重她不为人知的可爱和脆弱;
你在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相处的时候,你会感到吃醋,但哪怕是你不希望她和那个姓段的、还有你们组先前那个娘娘腔在一起,你也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正像一个对自己心爱女人求而不得的稚嫩庸俗的小直男而已,而并没有站在母子的角度、也没站在她本人的角度考虑一下,她为什么会跟他们在一起交往,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考虑,你也不去分析作为你的妈妈、作为夏雪平本身,她如果跟那些男人在一起会受到什么样的不好的影响、会受到什么样的危险、你也应该——当然是我猜测——没说清楚,你作为一个儿子看到自己的妈妈交往了一个男朋友,会有什么样的心理负担。遇到这种情况,你只会像其他四十几岁女人的小男友或者小追求者一样,去疯去闹,完全没有理性的表达,更别提把她当做自己的妈妈去尊重,也没有正视到,其实你作为一个儿子,在一个对你天然会产生一中依托的特殊的女人面前,你是可以利用到自己作为「儿子」的身份,而避免很多问题的——老话说得好:「天下没有胜过子女的父母」,这句话,也同样适用在你和夏雪平的身上,你们之前很多的问题和危机,都是可以避免的。
而她呢,她也并没有真正的把你当成一个儿子看待:从你对我的讲述,还有她跟韩橙的聊天之中,我能感受到的事情是,在你小的时候,她对你的呵护和溺爱,已经超过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程度,在她那里,你是一个特殊的、宝贵的宠物,一个玩具——当然,这并不是带有任何贬损跟消极意义的,随着前一阵子夏雪平和我们家韩橙交往得更甚,我也越来越认定,夏雪平这个女人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内心当中藏着一个小孩子、小女生的人,而对于一个小女生,最宝贵的,当然就是她最心爱的芭比娃娃、她最亲密的那那只狗狗。她跟你父亲离婚的事情,我是不了解了,但当你们再次相遇,在她心里,她应该是又把你当成一个自己的下属,只不过,对于你这样一个下属,她抱有更高的期待,也会带着额外的关住和担心;但当她发现你对她的特殊情愫之后,她的心开始乱了,她在“冷血孤狼”这个绰号传开了之后,应该很少遇到追求者了,而且,又是你这个她愿意多花时间、经历和心血去关注、去担心、去期待的人——进而,在她那里,你们俩也略过了母子之间重新相处的磨合期,而一跃成为了她身边的小男友;
女人对于爱情,基本上就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碎了,对于自己的儿子,她才回去愿意主动培养、训练,主动推着去磨砺、摔打——你觉得她对你的态度,更得多的是哪一种?所以你们之间,其实并没有家庭角色上和心里上的母子关系的认定;而其他大多数,就我所了解的,对于「母子恋情」的生根发芽,甚至开花结果,都是基于母子关系的——有些是从误会摩擦然后再转成特殊的亲密,机缘巧合下的冲破禁忌,反而解决了不少矛盾;有些是从小到大一直亲密无间,从亲情真正转化友情,再转化到爱情或是性爱,母子也从简单的妈妈-儿子的关系,转变到朋友伙伴,再变成情侣、性伴侣、灵魂伴侣,这样的情感和肉体关系基于母子亲情,像是点缀,又像是升华。而你和夏雪平,去除掉那层血缘纽带,你们之间的关系,就只是一个成熟女性和一个小鲜肉的爱情故事,注定刺激,或许浪漫,但必然短暂。
——我说的不一定都对,但这就是我在想到你和夏雪平之间的关系的时候,所产生出来的诸多理性分析的总结。里面有很多东西,对你来说肯定不中听。但我希望你能听进去,」张霁隆看着我,又拿起了茶杯,「毕竟,我希望你能在你下一次恋爱当中,更加成熟且游刃有余一些。你就把你和夏雪平的这段经历,当成一次情感历史吧,而一次情感失败算不得什么。」说完,张霁隆又放下了茶杯,端起一旁的茶壶给杯子灌满了,才再次端起喝了两大口。
唉,没想到这次跟张霁隆谈心,越谈我心里面越堵。
「那您说,我还有什么办法能跟夏雪平修补关系呢?」
「还想着修补关系呢?」张霁隆放下杯子,又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你不是说,夏雪平都已经和他们这个姑爷搞到一起了么?根据你所说的,这基本上算是既定事实了,就算你俩重新在一起,心里的这道坎儿,你过得去么?再说了,就算像我说的那样,你们相互之间也并不把对方当做母亲儿子,你们俩到底也是母子,本来母子之间发生了这种关系,倘若破裂了,那就要比一般的母子关系破裂的更要难以修复。秋岩,我真心劝你一句,这事情,你还是不要想了。你看像我,从来就不吃感情上的回头草,因为即便复合,那也不过是让你们之间的问题重新显露一遍、过去不开心的事情重新经历一遍而已。而且我看你这样子,虽然看起来是个挺风流的小伙子,可能你经历过的男女之事也不少,但你其实根本不懂得感情,不知道什么是恋爱……」
「我……其实,我最近检讨自己的时候,我自己也发现了……」
「所以啊,你就踏踏实实找个好姑娘,好好谈个恋爱吧。过去这些事情就别再想了。说到底,你跟夏雪平之间这才几个月,你只不过是现在觉着刻骨铭心,你现在心里的苦,终究会随着时间过去的。」
「」随着时间过去「,唉……」我重复了一遍张霁隆的话,又免不得叹一口气,「我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这才过了四个月,不过回想起来,倒好像过了一辈子似的。」
「你啊,就是太重情分,脸薄心重,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需要小心的地方。你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你太冲动、一身的冲劲儿,同样即是优点也是缺点。敢当着机场那么多人面前公然收拾上官果果,你这次至少在F市可真是出名了。」
「呵呵,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说到了这里,我又不得不问张霁隆一句了:「对了,霁隆哥,先前上官果果被抓进市局的时候,好多人都找到了徐远和沈量才,还有省厅那个胡敬鲂,都让帮着通融通融,以我的猜测,上官家的人甚至都找到案发所在的分局的一个刑侦处的头头那欢了,当时为啥您没找我呢?」
「我……找你?我为啥要找你啊?」张霁隆诧异地看着我,当然他的这种诧异,却让我有点觉得他似乎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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