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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的路一片湿滑,而朦胧的雾色恰恰又给沉浸其中的树木平添了几分神秘。顺着这条略带些阴气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忽见前面不远处闪现出一位穿着旗袍的女人。“喂~”喊了声,不见回应,书香拔起腿来使劲往前赶,可不管他怎么追,徒劳无功不说,人也累得呼哧带喘。那女人穿着件紫色或者藕荷色旗袍,脚上踩的鞋更奇怪,忽而红忽而又黑。书香以为自己看错了,在保持着十米距离的加速追赶过程中,愣是没追上这穿高跟鞋的女人。
忽忽悠悠也不知追出去多远,女人倏地停下了步子,书香也赶了上来。他伸出手来,环抱着飞扑过去,结果,结果却啥也没捞到。女人回眸一笑,轻呼出声:“嗯~嗯”,那声音透着股绵软,说不出的熟悉却又让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而坡底下的坟头上赫然摆着一条肉色连裤袜,烟雨朦胧之下,颜色又似乎有些灰了吧唧,叫人如坠云里。这时,女人又“啊”了一声。书香紧盯着她的脸,须臾间她面色绯红,身下的旗袍竟然不见了。女人赤裸的身体丰满妖娆,一条腿抬起来,透肉的丝袜纹理清晰可见,晃动中不断散发出一股股诱人的光泽,淫靡且招摇,而若隐若现的还有股间屄里埋着的东西,正咕叽咕叽地在水亮肥润的阴部进进出出,于是女人又噎起脖子哼叫起来。
来长安街岂能不吃羊肉泡馍,升旗仪式散了场,众人去吃早饭,于是每人都要了份羊肉泡馍。书香口渴,就又要了碗豆汁儿。一通风卷残云,他拍拍肚子:“真地道嘿,跟在家一个味儿。”
“听口音小哥是泰南的吧!”有人打量过来,操起长安话时不细看跟小二也没啥分别了,“来我家这吃饭都说这味儿地道。”
“瞒不住您。”跟店老板说话搭音儿书香不误支棱起耳朵。年轻人儿耳聪目明早就留意起丁孝昆来,但却并没从对方嘴里听到说些什么。昨儿挨过柴灵秀一通数落,他这赔不是,给她捏完脚丫又捶背,前窜后跳的没敢再像之前在X大时直言母亲的名讳。睡下时,他也很奇怪自己为何会生无名火,凑来也知道有些事儿纯粹就是自己瞎鸡巴想的,可话是这样,仍旧阻挡不住猜忌,而这些并非只针对于赵解放一个人,逗媳妇儿不就要个热闹劲吗,赵解放充其量就是个屁,但很显然,丁孝昆不是。
回来之后为时尚早,经由老乡引带,一行人就提前进了园子。过铁门径直往里走,一水儿大青石铺的路,很快就看到了把口处的山。说是山,其实也就二十来米高,充其量算是个陡坡,不过刀削斧刻的岩壁极其光滑,隐隐然还能显露其当年的雄伟,或许更应该说是辉煌吧,毕竟这里是京城,这里是后花园。
东边升起的太阳被反射过来,照在众人脸上,右侧断垣残壁的破败景象不由得让人为之一愣。这不历史书里的图吗?书香倒没搅和,就边看边琢磨。这位本地土生土长而祖籍却在泰南的老叔操起略带些沙沙的口音:“看见没?这鸡巴地方风水早就破了。”又指了指山底下一群忙碌的妇女,跟大伙儿解释,“野山菇的味道特别好,晌午就吃这个了。”接着便列举出一系列吃法,什么水席、什么煎炒烹饪,总之各路兵马全都叫他给絮叨出来。听来有趣,书香不知不觉就越过人群,凑到了这老叔的身边:“咋不修修呢?”意思指的是右侧的断垣残壁。
把人带进来,老叔和他女人倒是都没走。他咳嗽了一声,一脸玩味,倏地就义愤填膺起来:“看见没?”啥就看见没?但书香还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打量过去。不远处的房子外有几辆双排座,似乎正在装卸着什么东西。“嘴比屁股还脏。”突如其来冒出这么一句,继而老叔又说,“仓库里的东西~飞走了。”或许是觉得说出来不过瘾,他倒唱了起来。那味儿可不是爱情鸟,但说秦腔不秦腔、说油锤不油锤,把人胃口吊起来却戛然而止。书香四处打量,关于老叔的说法暂且保留意见,他不定时地扫着身后,老叔就又憨笑起来,戳了戳他的胳膊:“猜个迷咋样?打一吃的。”爽朗的笑声一直持续,掏出红塔山点了一根,又很热情地递给书香一根。
别人给烟时,说“不会”和说“你抽吧”显然两个概念,书香推脱时搓起鼻子,斜睨着身后时,说的是前者。老叔四方大脸,给人的感觉挺幽默也挺热情,一旁的媳妇儿长得也挺俊,未说话人先笑,说起话时音域亮堂、柔润、丰满。书香笑着说了句“好”,反正也没事干:“试试吧。”
“奶罩。”
奶罩?不漏痕迹地扫了一眼老叔媳妇儿的胸口,书香心道,不就女人包咂儿的内衣吗。敢于当着老婶儿的面说这个,老叔够性情。“果丹皮?”察言观色之下,书香就否定了自己说的这个,他又说:“肉~龙?肉~包子?!”
“嗯~对。”嗯对?老叔这鼻音配上其沙沙的嗓音唱《挑滑车》一点问题没有,不过这个时候却被老婶儿的呵呵声打断,不免令人有些啼笑皆非。“焖饼,就焖饼了,这回对了吧。”
“嗯~,嗯~对。”
“嗯~对?不对你嗯什么?那你说是啥?”杨书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看到人群里柴灵秀正在说着什么,他本想喊妈,又觉得臊不唧唧。
“扣肉,哦哈哈~”老叔这爽朗的笑声太过激进了,以至于书香在看到老婶儿一脑袋湿漉漉的头发和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后,不免猜度起来,老叔不会是清早刚崩完她吧?这老婶儿上身穿了件淡绿色蝴蝶衫,飒飒的,而下身穿的是条蓝色板实的牛仔裤,黑色短高跟一踩,那前凸后翘的身条就显露出来,举手投足仿若起舞翩翩的蝴蝶,就是脸上看起来有丝疲态。不过据老婶儿说这是熬夜熬的,老叔则从旁补充“夜总会领班不轻松”。当后面的大部队赶上来,老叔顺道还提了句下岗的事儿,问泰南那边咋样?
跳舞领班肯定不轻松,至于下岗书香只是略知一二,大人们说话他稍后听着音儿,却觉察出老婶儿蝴蝶衫里面的奶子过于活跃了,不免令人浮想联翩,脑子里便适时闪现出陈云丽来。说实在话,这天儿是热起来了,但山根底下还不至于穿得那么凉快,心里琢磨着,也不知娘娘这小感冒好没好。
正式走进园子之后,景儿先不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辽阔的北海了。平静的水面静怡相存,长廊错落、水榭楼台,在柳绿花红的映衬下,让人这心一下子就敞开了——想不到楼宇之外的世界竟然还藏有玄机,若不是身临其境,谁会想到皇家园林竟会傍在民宅处?打侧门进来不比正门,远远望去,青山之上白塔巡巡、水光潋滟,还别说,这里就属桥最多了。
除了山脚下采蘑菇的妇人,这片松树周围的空场还有不少左近的居民在晨练,呜呜渣渣倒挺像那么回事,或许卧虎藏龙、或许花拳绣腿,谁知道。老叔喊了句园子里可有打枪的,问书香要不要去试试?试试就试试呗,到了“靶场”一看,书香笑了——气枪打汽水瓶啊,这也叫靶场?小时候跟大爷去乡里玩,那才叫打靶呢。什么三点一线、什么归零、怎样清理枪管,摸的枪可是能打死人的真玩意。贾新岳的火枪也是真玩意,可不是眼目前这气枪能比的。也不能白来,试试呗,第一枪过去书香就觉察到了猫腻——还带瞄呢——都不如保国那把,纯粹就鸡巴糊弄人,也不校枪就交还回去。“起码这还带响呢。”老叔是这儿的后勤负责人,“总比汽车开水里连个泡儿都不冒要强吧。”那份快意恩仇果然不愧是我辈学习楷模,说着说着他就伸手指向不远处,“内松根底下穿一身白的,还X大教授呢,不知道吧?嘿!内回在墩子坐着闲聊——跟我摆龙门阵,什么社会学烂七八糟讲了一大堆。我就问他,你丫嗑瓜子扔地上得我手底下人给你打扫吧,还跟我谈素质?看北海没,下去先洗洗嘴,丫特洗干净再上来谈。”
书香只笑不说,掏出烟敬了过去。老叔一愣:“不不会抽吗?”老婶儿倒是把烟笑纳了:“这还看不出来?!”书香嘿嘿着把烟装进口袋。这心里多虚得慌,而清早“尿裤子”的事儿更虚得慌,一走神,心就又开始扑腾起来。“这么大了,啊,谁还跟妈挤窝窝?”给柴灵秀这么一怼,杨书香的脸儿就有些挂不住——睡一宿觉鸡巴硬起来谁控制得了?但这话他不敢说,真要说出口岂止卡巴裆的里连儿不保,估摸狗鸡都会被殃及了。“杨书香你就臭不要脸。”他被说得面红耳赤,想到后果,捂着鸡巴从那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灰溜溜地寻来手纸。
初升的日头打起来,便暖和多了。北海公园人头攒动,山水相连,既有园林风貌又同时具备自然景观,西湖美景恐怕也不外如是。“香儿香儿,来。”正走神,二大爷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书香扫了一眼丁孝昆,面向老叔老婶儿时又嘿嘿一声。
日头高升,李萍和杨庭松先是把前院的面晒出来,而后又把后院的面笸了出来,这刚锁上门,马秀琴提溜着东西就从胡同口走了进来。“这是打哪来呀,穿得这么洋气?”往常碰面可没见过秀琴这样,见她耷拉着脑袋,李萍也没计较。“啊~哦,刚从陆家营回来。”马秀琴在愣了一下之后立时笑了起来,她边掏钥匙边跟李萍夫妇打起招呼:“您和大爷这是……”
李萍指着脑头,和老伴儿相视一笑:“天儿这么好,正合计着上东头把面也给它晒了。”据她所知,年后这段日子秀琴可没少往娘家走,今儿又不是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了城里——穿了双红色高跟鞋还挺显眼。
进了院,马秀琴赶忙掩上大门——心砰砰乱跳,她低头看向脚上踩的鞋子,跟做贼的似的,赶忙踩着碎步溜进屋里。夜儿个晚上搞了几次她已经记不清了,虽说内裤最终拿到手了。打来清水清洗屁股,内裤的正底部早已洇湿,吧嗒一声过后盆子里的倒影便散了,清晰可见的是,往日肥滑的肉体又鼓了三分,而那啪嗒出来的乳白色液体便是从其肥耸的下身流出来的……
“秀琴这是怎么了你说。”往东头走时,杨庭松环视了左右,压低了声音说道,“说话时还直打哈欠。”
“听那音儿都哑了,你说这老实巴交……”说到这,李萍便咯噔一下停止了话头,似乎想到了啥,转而愤愤然道:“这老不羞的。”
“怎无缘无故骂开了?”杨庭松一愣,当即明白老伴儿所指,“哎呀,老安子不也搬走了吗。”
“不搬走秀琴就得给他祸祸死。”提起这个事儿她就来气,扯起话头可就说开了:“也就你容忍他,要我非抽他嘴巴子不可。”
“你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杨庭松笑道,“这火性得压压,别啥都动气。”
“我怎琢磨怎不对劲,你别不信,”李萍脸现愠色,若不是在外面,她几乎要骂出来:“非得给他尝内酒。”
“喝都喝了还计较啥?”杨庭松慢悠悠地,边说边笑,“云丽不也感冒了吗,生老病死哪背得住。”
“腿儿都拉软了!”李萍笑着捅了他一下。“这不也缓过来了。”杨庭松呵呵了一声。“就不知道心疼自己?”李萍瞪了老伴儿一眼,然而眼里却满含夕暮之情。唉了一声过后,她又道:“云丽也是,啊,喝那么多酒还非得洗澡,往常洗就洗了,这阴天巴火还洗?你说说,啊,那感冒几天了都?”
“哎呀,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她不也憋好几天没喝了吗。”杨庭松脸上带笑,“再说云丽爱美你又不是不知道,完事放松放松不也人之常情嘛。”给日头一照他那儒雅的脸越发显得红光满面,“我看呀,云丽就是虚火赶落的,不说晌午给擀点热面汤吗,汗发透了就好啦。”一边说,一边扬起手来,“其实我这也是心里有火,不过是各走一经罢了,完事儿不也就好了嘛。”
老两口到东院时,面已经被杨刚搬出来了。晾衣绳上挂着他浆洗出来的衣服,里外屋子也都被归置出来,烂七八糟没用的都堆放在独轮车上。
“这细面也就是白了点。”富强粉倒是不多,摆在杨廷松面前的就一口袋。把笸箩放在木头椅子上垫好,不等他搬,杨刚就把它抄起来倒进了笸箩里:“没家的面好吃?”和父母絮叨着,再有个把月就该麦收了,而后抄起了独轮车:“我爸这是心里有感,就应该这样儿,更应该马放南山。”
杨庭松没接茬儿,而是上前从儿子手里抢过了独轮车。看着老伴儿的背影,李萍应道:“他?嘿,你爸这心思就没在自己身上搁着过。”推出去几步,杨庭松停了下来,他转回头笑道:“又来了不是?”李萍“唉”了一声。杨刚忙问:“夜个儿我爸半夜才睡,又看书了?”李萍“嗯”了一声。望着父亲消失的背影,杨刚则皱起眉来:“我爸就会给别人解心宽。”一边寻思一边侧脸打量母亲,怕提起妹子来勾起她心思,忙又问道:“清早起来不也没再拉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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