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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第1页）

然后，看着从戎陵山暗道出来的两万援军，指了指龙门渡口，淡淡地说：「把这儿拆了。」

秦川讶异：「咱们不管狸儿了？」

苻洵面若冰霜丶眼神冷厉：「什么狸儿，那是北宛汗王冯栩。」

郎琊沉声道：「主子，有些不对劲。」

「元承陵集结的十万大军，定是抽调了方圆五百里各郡县之兵，可这都二十多天了，怎不见有新的援军到来？」

苻洵沉吟半晌：「还有更不对劲的，郎琊，你可知翊国有一支大军，荣国一旦对上，绝无胜算。」

郎琊脸色大变，霍然抬头：「三万水师！」

苻洵闲闲笑了：「正是，从中秋那天洛京被占，洛京大营的长济水师就没了踪迹。其次，崔长治打金阙，打了一个多月还没攻下来？」

郎琊无言以对，金阙被攻下来，是什么好事么？

「秦川，你带上斥候营，趁夜里绕过升阳，去东线瞅瞅」，苻洵低头沉思，神色逐渐沉重，「眼下不怕他们驰援升阳，就怕他们不来救了。」

他忽然仰起头，看向晦暗的天际，笑容恍惚：「姐姐，你给元璟的那些信，究竟写了些什么？」

「你直到死，都在盘算着如何应对我啊——」

第119章国破山河在

九月初五，斥候营带回消息，过了升阳往东，翊国东线平原，所有郡县丶村镇都空了。不仅没有军队和平民，连粮草丶布匹丶铁锅丶柴薪等物资都没留下半分。

升阳东线平原的三十多座城，干干净净如同鬼域，坚壁未遂丶清野已成。

苻洵立即率骑兵奋起直追，元承陵却领着剩馀的几万大军，以升阳为界，挖出了宽达两丈丶深约一丈半丶长约数百里的壕沟，在壕沟以东架设鹿角刺丶拒马桩丶弩床等物，将他们死死挡在壕沟对面。

元承陵组织的大军，不是为了拒敌伊河以北，也不是为了死守国都，是为了掩护满朝文武丶宗室，平原众城的百姓丶军队从东线撤离。

洛京长济水师不知所踪，灵昌却传来其他水师的消息。

九月初十，翊国平南侯元旭，集结沪南境内四万水师，又从四大州府调拨两万步兵丶与陆斐麾下三万精锐合兵，共计十一万大军，沿长流川一路西进，打过阜门峡。

九月二十六，渝安水师全军覆没丶珪山沦陷，大军兵分两路，沿羌水丶良水齐头并进丶一路北上，驰援崔长治。

灵昌，苻沣八月初发出班师诏令后，并未等待苻洵率军回援。而是亲自挂帅，整肃国境内尚存的所有兵力，一边抵御金州军，一边派人拓宽从澄阳到洛京的暗道，伺机为久攻不下的苻洵补给粮草。

存亡之际，苻沣再一次不计前嫌，与幼弟站上了同一条战线。

十月初十，打得懒懒散散的沪南大军，忽然齐齐从水路撤离，只剩崔长治的金州军，仍在灵昌平原与苻沣僵持。

与数倍于己方的敌方精兵支撑如此之久，近两月的守城之战，也令朝野上下对苻沣印象大为改观。

所有人首次意识到，苻沣不是什么庸碌的傀儡国主，他上马能战丶下马能治，任由苻洵骄横跋扈，并非是怯懦软弱，仅仅是因为顾念大局和珍惜亲情丶对兄弟宽厚。

十月二十，苻洵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终于攻进已成鬼域的升阳。

元承陵一直战斗到长刀卷刃丶力竭身亡，崩逝于大庆殿前。

永嘉王元承陵，生于征和九年，卒于永嘉一年，短短二十二年，还没来得及学会元旻的治国之才，先学会了他「君王死社稷」的铮铮铁骨。

苻洵站在大庆门下，垂下手中滴血的长刀，默默注视元承陵的遗体，良久回不过神。

然后回身，登上明德门，亲手为其敲响景阳锺，三万声。

「以君王之礼，厚敛！」

从明德门出来，苻洵调转方向往东疾驰，纵马冲入朱明院，一眼就看到了供奉在前堂丶比肩停放的两具棺椁——翊庄王与褚太后。

他先以三跪九叩之礼丶郑重拜过翊庄王灵位，又支了个火盆丶捧起黍稷梗撒入，再为翊庄王上了三炷香。

然后，起身走到褚太后棺椁前，命人推开汉白玉椁。拔出佩刀，一根一根撬出金丝楠木棺钉入的木楔，一把掀开了棺盖，一样一样地，拿出棺材内的王后衣冠丶绣有王室纹饰的常服丶战甲丶彩玉木槿簪。

在院中架起火堆，将它们付之一炬。

棺内只剩三套常服，没有任何王室纹饰，苻洵弯腰捧起它们，珍惜地贴在胸前，慢慢走了出去。

又让人将棺材和灵牌也抬到院中，劈碎了丢进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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