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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98 生与死（第3页）
“砰——”
沈不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右胸侧毛衣上逐渐往外蔓延的血迹。
子弹钻入血肉之中是无声的，可他分明听到了巨大的声响，那大概是自己的大脑在发出疼痛的尖叫。
螺旋的弹头瞬间将心脏的脂肪和肌理搅碎，下一步穿透人体后就会带走部分血肉，形成一个喇叭形的空腔，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开枪的人是谁就直挺挺地栽到雪地上。
“叮铃”一声，红绳断，梵阿铃忽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和他腕上的天珠一起滚进雪地里。
眼泪夺眶而出的那一刻，他又听见江革的嘶吼，却看不到他的脸。
只感到浑身的剧烈疼痛忽然消失了，周围的景色遽然开始旋转倒退，高速螺旋的子弹重新从他体内破出，一路回退，他奇迹般地从雪地上站起，前方沈极川的表情也在发生诡异的变化。
云层往后滚动，连风的行迹也在倒退，在短短的几秒内发生了一场无声的默剧。
可当沈不予缓慢地眨动眼睛后，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成了错觉，他仍旧躺在雪地里，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儿冲散了冻土的气味。
刚刚江革是不是用了回溯？
意识随着流出的鲜血逐渐消散，身体越来越轻，沈不予脸上的血与泪混合在一起，在寒风下很快干涸。
“独鱼。”
“沈独鱼！”
“沈独鱼......”
耳畔忽然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稚嫩的少年音、嘶哑的男声、在疼痛中苦苦压抑的怒吼，每一声都带着喜怒哀乐不同的情绪。
像是江革在叫他又像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曾在沈不予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但是这次他无暇再去顾及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了。
都说人死前有十秒的走马观花，但沈不予却想不起自己的前半生，除了无尽的痛苦和处心积虑的复仇，尽是一张白纸。
只有江革落在了这张纸上，可他的阿佳到他死前还不知道爱一个人是怎样贪痴嗔念的滋味。
他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江革推开大巫，冲到沈不予身边，哆嗦着身体跪在地上，轻轻撩开他沾染上血迹的额发。
沈不予闭着眼睛，呼吸已经若不可闻，马上就要消散。
满眼都是他身底下仍在不断蔓延的刺目的血花。
江革张了张嘴，除了喑哑的嘶嘶声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胸腔里猛然炸开的，几乎要碾碎每一寸骨骼的疼痛和脖子上的剧痛一起，压得他直不起脊骨。
他眼前发黑，空白的脑海里却忽然闪过几个支离破碎的片段。
风沙弥漫的荒原上，到处是横陈的尸体和断旗，地平线的落日余晖倒映在盘绕的秃鹫眼瞳中，它们警惕地注视着这个沙场上唯一的活人。
穿黑色藏袍的青年背着身上用白布盖住的尸体，重重地踏在污血上，蹒跚前进。
两个时空，心脏深处却传来同样刻骨铭心的疼痛，交叠在一起，江革的身体好像也腐烂在了沈不予的鲜血里。
另一边的格桑扎西震惊地看到江革身上开始冒出阵阵浓郁的黑雾，雾丝在半空中摇曳，却始终不散。
他怀里的卓玛睁开被泪水浸湿的双眼，瞳面上江革在一片鲜红中摘下了脖子上的梵阿铃，慢慢地戴到了沈不予的脖子上。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掉落在雪地上的另一颗梵阿铃金光大作，几缕金色流光从铃舌里钻出，逐渐汇聚成一个金团，撞进江革的后背，消失不见。
发散的黑雾将江革整个包围，当雾气散去后，里面显露出来的生物让整个木雅族再次颤抖起来，齐齐地跪在地上，甚至忘记了周围那些枪口的存在。
“‘吉尕’......是‘吉尕’！”格桑扎西震惊。
一只巨大的黑狼低吼着踏在雪地上，阴毒的蓝色蛇瞳森冷地看向沈极川，额间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纹印。
沈极川惊愕地往后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双阴鸷的眼已然带着湿热的鼻息出现在咫尺眼前！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啦，昨天有事没更，今天补上
本章后半部分接的是楔子的时间线，不用再回去看楔子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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