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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3页）

“谁是你汪泽兄！”护卫怒不可遏，剑锋即将挥下，却听首车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不可生事。”

护卫不情不愿收了剑，几人合力将醉汉扯开，随手将他扔在路边。车队继续前行，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而醉汉在地上静躺片刻后，忽然翻身而起，浑身酒意散尽，眉目清明，目光如鹰。他扯了扯衣角，迅速钻回了巷子。

巷子深处，两人伫立于黑暗之中，像是久候的猎人。醉汉拱手，压低声音：“都尉，二公子，牌子到手。”

阴影中，一人接过腰牌，灯光下，那盘绕的四爪蟠龙与“东宫”二字清晰可见。温翎勾唇一笑，目中尽是讥讽：“司马劭这条老狐狸，连名分都未得，就先把腰牌准备好了，倒真是志在必得啊。”

伯都却无意调侃，沉声问：“福祐，其余事可顺利？”

福祐挺身答道，“替代您三位的兄弟，酉时已戴着犬面出城，直接奔天霖去了，路上确实发现有尾巴跟着。郭尽那边……没得手。正如将军所料，他改了线路，没从官道上走，中途换了好几辆马车，最后我们的人跟丢了。燕王的车队到了邛县会停下稍作休整，届时我们的人会假装货商，制造混乱，把将军换下来…”

言罢，福祐眼神微动，恨道，“属下办事不力，没杀了那老匹夫。”

伯都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弟兄们都辛苦了，今日能将人顺利救下已是万幸。”

“属下不敢居功，多亏了二公子发现了郭尽与燕王勾结，才能把将军顺利送出去。”

温翎闻言，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低声道：“我倒是没那么大本事，只不过老天偏让我撞见了些不该看见的罢了。”他随手将腰牌递给伯都，语气轻松，却掩不住一抹隐隐的锋芒。

福祐恭敬地呈上两块符牌，神色凝重地说道：“…这是您和二公子的符牌，城门最早五更开，时间紧迫，为防封城，还请二位抓紧出城。”

伯都接过腰牌，冷静地说道：“福祐，接下来的任务，需更加谨慎。郭尽一旦察觉，定会开始严查，你们多加小心。”

福祐抱拳，“为将军而战，万死不辞。”

两人目送福祐离去，温翎轻叹一声：“你说师父是不是心软得过头了？他明知道郭尽和燕王都不是善茬，还要扯进这摊浑水里。为了个……唉，真是捡了个烫手山芋。”

“有些人心软，是因为骨头比谁都硬。”伯都目光沉沉地看向温翎，语气不容置疑，“如果他真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我们俩早就死在乱军之中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捡人的毛病——你我，府里的老老少少，哪个不是他从尸堆里一个个捡回来的？”

眼见郭府近在眼前，伯都顿了顿，复又道，“大不了，咱们再陪他走一遍尸山火海。”

温翎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抬手揉了揉鼻梁，掩饰自己的情绪，“我看啊，师父叫好心侠算了，北有活阎王，南有好心侠，看看最后是活阎王一统炼狱还是好心侠普度众生。”

伯都知他胡诌，不再搭理，话音未落，二人又翻进了后院。

还是一刻钟前的样子，任凤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伯都下手太重，还在地上昏迷着。

伯都满眼厌恶地将那腰牌扔在任凤手边，冷声道，“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

温翎却走向角落那一叠女尸，他不敢直视，半阖着眼，脱了外袍盖在上面，犹豫了片刻，又褪下了腕间的佛珠，轻置在袍子上，静默片刻，喃喃道，“待世道太平了，再轮回吧。”

屋外响起了敲晨更的声音，伯都唤道，“我们该走了。”

温翎点燃火折子，一点火光燃起，迅速蔓延至那堆浸了火油的尸身。

……

郭府上空的浓烟滚滚，直冲未明的天幕，像是要将世间的冤屈诉至天听。

伯都二人刚出城上了马，后头就传来了封城的消息，那铁灰色的城门落下，隔绝了众生喧哗，温翎扭头望了眼那浓烟，喃喃道，“这火怕是有朝一日也要烧到我们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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