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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时序抱着上官锦竹,脚步踉跄地往地牢外走,上官听晚和上官鹤云跟在身后。
一路上,上官时序不停地唤着:“锦儿,爹爹在这儿,你醒醒,醒醒啊……”可怀中的人毫无反应,气息微弱得仿若随时都会断掉。
回到住处,大夫早已等候多时,上官时序小心翼翼地将上官锦竹放在榻上,退到一旁,双手紧紧攥拳,紧张地盯着大夫诊治的一举一动。
大夫把了脉,又细细查看了伤口,眉头紧锁,随后起身开了药方,摇头叹息道:“公子伤势太重,这皮鞭抽打的地方有些都已深及筋骨,又失血过多,且长时间未曾好好调养身子,情况不容乐观,老夫只能尽力一试,接下来这几日,生死全看公子的造化了。”
上官时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拉住大夫的衣袖,哀求道:“您一定要救救我儿,不管用什么办法,花多少钱,求您了!”大夫无奈地点点头,去抓药熬制了。
上官时序霍然转过头,目光直直地对上比自己高出一头的上官听晚,他的眼中满是愤怒与痛心,扬起的手裹挟着劲风,“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上官听晚的脸颊上。
上官听晚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地问道:“爹,你……你打我?他究竟是谁啊?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怎就值得您对我动手?”
上官时序听闻此言,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胸膛急剧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他的目光中透着深深的自责与懊悔,突然,他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地牢中回荡。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痛心疾首地说道:“是为父的错啊!都怪我,没能跟你们把事情讲清楚,这才惹出这般祸事,造下这弥天大错……”
上官时序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神中满是疼惜与懊悔,他的目光死死地定在上官锦竹身上那一道道纵横交错、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心好似被千万根钢针狠狠刺入,痛意蔓延至全身。他极力抑制住双手的颤抖,手指轻轻拈起药膏,小心翼翼地为上官锦竹涂抹着,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愧疚与慈爱。
他微微叹了口气,声音略带沙哑,开口说道:“你们常年镇守边疆,不了解家中这些过往。他,是你们的亲弟弟,与锦修乃是一胎双生。想当年,你们的母亲才刚刚有孕,便遭奸人恶意算计,那一次,情况万分危急,险些一尸三命啊……幸得一位隐世老医者出手相救,老医者感慨,是腹中胎儿护住了母体,这才让你们母亲逃过一劫。只是,锦儿打从娘胎里出来,身体就极为孱弱,我四处奔波,访遍名医,只求能为他调养身子。后来,幸得一位高人指点,为了护他周全,我对外只宣称家中只生了一个孩子,日子久了,哪怕他们渐渐长大,这说法也没能改过来。”
上官时序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几年前的某一天,锦修带着锦儿偷偷溜出去玩,我当时想着,锦儿一直闷在屋子里,出去透透气也好,便由着他们去了。谁能料到,就是那天,灾祸突降。混乱之中,锦儿为了护着锦修,让我带着锦修先走。事后,我多次折返寻找,可茫茫人海,哪里寻得到他的踪影……是我啊,是我亲手将他弄丢了。后来,为了不让你们的母亲伤心过度,我便强忍着悲痛,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怎料想,如今你们却糊里糊涂地把他伤成这般模样……”
说到此处,上官时序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抬手轻轻擦了擦眼角,满心都是对儿子的愧疚。
上官时序轻轻握住上官锦竹那瘦骨嶙峋、满是伤痕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传递给他一些力量,让他快点好起来。
“如今,你们兄弟几个,一个躺在这儿生死未卜,一个已经去了……”上官时序的声音哽咽得几近破碎,“我这心里,好似被千万把刀同时绞着,疼得喘不过气。锦儿这些年在外,定是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每每想到这儿,我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这时,上官听晚和上官鹤云站在一旁,听闻父亲的这番讲述,早已呆若木鸡。他们满心的懊悔与自责,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上官锦竹,脑海中回荡的都是刚刚对他的伤害,那些画面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匕首,一下又一下地刺向他们的心窝。
上官听晚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半晌,才挤出一句:“爹,我们……我们真不知道,要是早晓得……”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下去了,眼眶里的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上官鹤云亦是红了眼眶,他紧攥着双拳,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低声道:“都怪我们鲁莽,没问清楚就……爹,我们一定想尽办法把他救回来。”
上官时序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疲惫与痛苦,看着两个儿子,微微点头:“如今,也只能指望你们了。那老医者当年留下一些调养身子的方子,我这就去找来,要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把锦儿救活。”
兄弟俩连忙应下,转身出去安排。
上官锦竹这一睡,便是好几日。高热反复纠缠,仿若难缠的鬼魅,早上才稍稍退去,夜里便又汹涌来袭。如此折腾了数次,直至皇帝听闻他归来的消息,特遣人送来宫中的珍稀良药,这才将他从高热的泥沼中拽出,病情渐趋平稳,只是人依旧深陷昏睡,未曾转醒。
足足睡了近一个月,在一个黄昏时分,上官锦竹悠悠转醒。刚一睁眼,往昔那噩梦般的场景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个曾手持鞭子狠狠抽打他的人,此刻正坐在床边,目光直直地锁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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