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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阴差阳错（第1页）

在康伯巴奇和里奇森眼里，谁对谁谁错，谁先动手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案件本身。这就好比人们面对一块猪肉，并不关心猪是摔死的还是被杀死的，只是关心这块肉的味道是怎么样的。他俩享受的只是破案的乐趣。

两个人带着大队的巡捕闯进福升百货公司，第一时间控制住所有的员工，然后把他们带走分别填表。俩人的目的性很明确，并不是想知道所有细节，只是让他们各自填一张时间表格，说明什么时间自己在做什么，证明人是谁。

这种问题似乎没有任何倾向性，被巡捕们严加管束的员工本来挺紧张，当发现问的只是这种无伤大雅的小问题，也就放松了，根本就没有人撒谎。

接下来两个神探将表格进行了大体上的比对，确认了案发时间百货公司人员所处的位置，结果惊讶地发现所有人都没有作案时间。这就说明段福生的手下是个编外人员，两人感觉再次陷入困境，于是赶到医院想要亲自从段福升嘴里问出些什么。

康伯巴奇上下打量着段福升，从他的神态和衣着分析出这个人是一个极为较真的帮派分子，并且现在的情绪已经到了火山即将喷发的前一刻。

他放下烟斗端正了一下坐姿，用平静的嗓音道：“段先生，对你的遭遇，我表示深切的同情。”

他同样是一个语言天才，虽然说出来的华语腔调怪异，但是从遣词造句上却没有任何问题。

段福升同样平静的开口：“您不必客气，这不是您的错。都是那些该死的日本鬼子！”

康伯巴奇：“你我都是聪明人，说话就不用绕圈子了。我插手这件案子不是为了给日本人一个交代，我对你们之间的恩怨不予置评。我只是想找自己需要的线索，我恳请先生能对我说实话，开枪射杀日本人的是个什么人？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不追究细节。您可以略去他的所有特征，只需要告诉我他最近这两天都去了哪里就可以。”

段福升点点头：“是的，您说的没错，日本人的确是想埋伏我。他们先是在我的公司里下毒引诱我出行，然后在半路上设置埋伏。这一点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可惜不知道他们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杀掉，因此我很幸运地逃过一劫。看样老天爷是分得清好坏人的。”

康伯巴奇再次抽了一口烟斗，将自己的脸藏在了淡蓝色的烟雾中，停了一会儿，他继续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您不知道那个枪手是谁？”

段福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目光深沉如水直视着康伯巴奇的眼睛。他不屑于撒谎说不知道，但同样不可能说出王丰的名字。

一直在旁边仔细观察的里奇森非常不满段福升的态度，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康伯巴奇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环抱着双臂在房间里踱步，稍倾才开口：“你的这位同伴，我姑且称这位神秘的枪手为你的同伴。他的身高大约在5英尺9英寸到5英尺10英寸之间，换算成你熟悉的尺寸，我想应该是5尺2寸半到5尺3寸4分。”

他不急不缓道：“案发地屋顶的瓦片都是按照欧罗巴标准制作的，我在上面只发现了一处新增的印痕。这说明踩出这个破损的人体重超过了190磅，换算成东方的重量应该是175斤左右。那两个日本死者身高在4英尺11英寸左右，身材瘦弱，以他们的体重不可能留下这样的印痕。”

他徐徐吐出一口烟圈：“我询问过案发现场的住户，有一个说听到了轻微的开酒瓶塞的声音。很明显这就是枪声，能够发出如此轻微声音的应该是点22的小口径枪支，现今比较着名的是萨维奇和霍内斯特猎枪，这是一种在欧罗巴流行的枪支。你们这里流行的步枪一般都是中正式，38式，李恩菲尔德以及毛瑟步枪，开枪的时候会发出巨大的噪音。知道了这么多，现在我们可以大体给枪手画一个画像：他身高5尺3寸，身材厚实，手臂粗壮，眼神明亮，随身携带数支来自于欧罗巴的先进枪械。”

接着他的双眼放出了光芒：“正好我有一个朋友来自于欧罗巴，而你，尊敬的段先生，你在此地有着相当大的社会影响力，更是有着诸多产业，要藏起一个人来非常简单。”

他闭口不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段福升。

里奇森也缓步离开了窗口，站到了康伯巴奇身边。他设想的案情和这位着名的神探一样，如果把炸弹奥兰治和段福升的身份势力联系到一起，就可以完美的解释两桩日本人凶杀案的因果了：

炸弹奥兰治觉得在欧罗巴藏身困难，就万里迢迢的来到东方，寻找他的朋友段福升的帮助。这就是他一下船就销声匿迹的原因。

当奥兰治知道段福升遭到日本人的暗杀之后，为了泄愤闯入日本人的大楼大开杀戒。他搜索全楼的目的就是想找出那天的杀手。

他只是使用了枪械而没有再次动用爆炸的手段，主要是为了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

今天，那个日本人的杀手再次出动埋伏段福升，终于被炸弹奥兰治抓到了蛛丝马迹。现在的情况就是，他在外面追踪日本杀手，随时可能回来。

里奇森这时候已经把警惕性提到最高，来到康伯巴奇身边，做好保护老搭档的准备。

段福升没有任何神色上的变化，仍旧沉稳的回答：“您说的没错，我的朋友的确是在我的公司里做事，他前几天为了掩护我挨了日本人的黑枪，至今肩伤未愈，希望巡捕房能早日捉到凶手。”

他心里却没有表面上这么沉静，暗自忖度：这个外国瘦猴还挺聪明，竟然一下就把阿丰的外形猜了个七七八八。不过阿丰的入职手续我还没有办呢，他现在还是隐形的，你们能捉到他才怪！至于来自欧罗巴……？那你可就错了，老朱说过了，阿丰是来自米国。

康伯巴奇揣起烟斗：“我一直以为我的朋友只是一个影子，感谢上帝，今天终于知道了他的样子。只要锁定沪上最近新增加的陌生面孔，没有你的帮助，我想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不过我不想这么麻烦，你能透露一点我朋友的信息吗？我想这对你，我和我朋友都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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