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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趁陈危和李琪瑛还没来，清蕴示意李审言走到一旁，第一句话并非问他为何现身此地，而是道：“脸上的斑痕还没好？”

nbsp;nbsp;nbsp;nbsp;李审言微怔，“好了许多，仅剩一些较浅的痕迹。”

nbsp;nbsp;nbsp;nbsp;说完立刻补充，“不会影响相貌。”

nbsp;nbsp;nbsp;nbsp;清蕴嗯了声，“取下面具，给我看看。”

nbsp;nbsp;nbsp;nbsp;李审言乖乖取下面具，如他所言，眉头、额角和下颌都还有极浅的黑斑。确实不影响外貌，即使不褪，放在李审言脸上，也仅仅是让他添了丝凶悍，尤其是那双丹凤眼略扫过人，便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nbsp;nbsp;nbsp;nbsp;此刻，那些凶悍在清蕴面前收敛得彻底，听她继续问：“你从一开始就跟过来了？”

nbsp;nbsp;nbsp;nbsp;“……嗯。”

nbsp;nbsp;nbsp;nbsp;即是说，李审言看到了她和陈危在崖底收敛尸骨，且很可能根据白兰之事，推断出她并非真正的陆清蕴。

nbsp;nbsp;nbsp;nbsp;不知怎的，清蕴竟没什么紧张不安感。这是她最不想被第三人知道的事，连亲姨母都可以一直瞒着。如今可能被李审言发觉，却很平静。

nbsp;nbsp;nbsp;nbsp;这时候不是讨论的好时机，清蕴低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此案有什么特别？”

nbsp;nbsp;nbsp;nbsp;李审言飞快答：“和水师总兵韩猛的儿子有些关系。”

nbsp;nbsp;nbsp;nbsp;韩猛。清蕴听说过这人，因当朝水军很少，擅长带领水军在湖面、海面作战的将才更少。在镇安帝夺位途中，韩猛立过不小的功劳，因其特殊性，很受器重。

nbsp;nbsp;nbsp;nbsp;脑海中立刻闪过几种猜测，清蕴点头，默不作声地走回去。

nbsp;nbsp;nbsp;nbsp;陈危和李琪瑛都被客客气气送来了，得见李审言，陈危目露了然，李琪瑛纳闷一阵，随即大惊，质问即将脱口而出时被清蕴截住，“陈危，你先送姑娘回家，我们在这还有些事，晚些再归，帮我和母亲说一声。”

nbsp;nbsp;nbsp;nbsp;左右瞧了瞧，确定这儿没人能对他们造成威胁，陈危颔首，把不情愿的李琪瑛暗暗强行带走。

nbsp;nbsp;nbsp;nbsp;等他们离开了，清蕴问起荀垣姓名，得到回答后饶有兴致道：“我对此案也颇有兴趣，方才大人说要带我去船上查看，不知是否还做数？”

nbsp;nbsp;nbsp;nbsp;知府疯狂使眼色，荀垣当看不到，只暗暗观察看起来地位不凡的李审言，确定这对夫妻中由其夫人做主，当即精神大振，“当然可以！”

nbsp;nbsp;nbsp;nbsp;知府案子翻白眼，这小子，总能精准分辨出谁地位更高、权力更大，能不能给自己撑腰。一旦确定无需顾忌，就能盯着案子不放。

nbsp;nbsp;nbsp;nbsp;内心不禁担忧，他也不知此案真相如何，只知和水师总兵的独子有关。真闹起来，不好办呐。

nbsp;nbsp;nbsp;nbsp;在场无人在意他的想法，见清蕴感兴趣，李审言毫无异议，权把自己当做长随，紧跟在她身侧。

nbsp;nbsp;nbsp;nbsp;关于断案审讯，其实是每个走正经科举路子入仕官员的必修技。荀垣当初科举名次不算靠前，分了个偏远地区当县丞，后来因断案能力被赏识，才从山沟沟调到杭州这富庶之地，成为知府的得力助手。

nbsp;nbsp;nbsp;nbsp;李审言没参加过科举，如今对官场上的事虽然也了解了大半，但查案肯定不在其中。

nbsp;nbsp;nbsp;nbsp;紧跟两人身后，李审言听着他们讨论什么毒芹汁、安神香、安神丸、刀穗，还蛮有兴趣。

nbsp;nbsp;nbsp;nbsp;在船上仔仔细细又看了遍，两人似乎又有新发现。

nbsp;nbsp;nbsp;nbsp;蹲在船头，荀垣盯着清蕴拈出的一小撮泥土，大为惊异，“这土中有荼蘼花粉，你也闻得出来？”

nbsp;nbsp;nbsp;nbsp;清蕴肯定颔首，“制香偶尔会用到这些花，所以我敢断定。”

nbsp;nbsp;nbsp;nbsp;荀垣念念有词，“如今这一带只有孤山那边有荼蘼花，可按我们查案所知，沈明云近日根本没去过孤山。表面来看，她是自缢而亡，实则为中毒窒息，这毒来自安神香中暗藏的毒芹根。不过凶手既选择了投毒，为何又要多此一举伪装她是自缢呢？死因只要一查就知，根本隐藏不了。”

nbsp;nbsp;nbsp;nbsp;是啊，根本隐藏不了的事，这么做不是画蛇添足吗？

nbsp;nbsp;nbsp;nbsp;但也有可能，这么做的人，根本不知道沈明云是中毒身亡。清蕴把想法说出来时，荀垣灵光一闪，随即高兴地险些蹦起来，猛地拍了下清蕴的肩，“确实，下毒之人和帮她自缢之人有可能不是同一个，那土就是关键！”

nbsp;nbsp;nbsp;nbsp;“去查和沈明云相识之人近日有谁去过孤山——”他往船下一跃，大步流星地走了，看得清蕴微愣。

nbsp;nbsp;nbsp;nbsp;见识过戏痴、剑痴之流，还是第一次见案痴。

nbsp;nbsp;nbsp;nbsp;河边下起蒙蒙细雨，李审言撑伞走到清蕴身边，“回去继续跟？”

nbsp;nbsp;nbsp;nbsp;“不用，他应该很快就能查出真相，到时候问他就行。”清蕴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一同在河边慢慢走。

nbsp;nbsp;nbsp;nbsp;河面泛起的水汽犹如大雾，随风往二人身前扑来。这种时候，油纸伞的作用微乎其微，至多让两人湿得不会太快。

nbsp;nbsp;nbsp;nbsp;灰蒙蒙的天，远离喧嚣的河边，天地间仿佛仅剩自我的孤寂。清蕴内心其实颇为喜欢这种景色，这带给她的宁静感远胜其他。

nbsp;nbsp;nbsp;nbsp;“小时候我很喜欢找一处人迹罕至的河水、山溪，在旁边看书、练字，都能够凝神静气、事半功倍。”轻柔的声音响起，似在回忆往事。

nbsp;nbsp;nbsp;nbsp;李审言下意识顺着这话想象，脑海中幼年的陆清蕴坐在溪水边朗朗读书，不由扬唇，“巧了，我小时候也喜欢往河溪里摸。”

nbsp;nbsp;nbsp;nbsp;但他纯粹是皮和贪玩，反正也无需读书做功课，在府里不能随意行走，到府外随便怎么玩都行。

nbsp;nbsp;nbsp;nbsp;寻常纨绔子弟很容易喜欢些招鸡斗狗的玩意，再不然带着下人到处作威作福，李审言天生对那些不感兴趣。没有任何人带领，他就能凭自己的附近的山林玩个遍，第一次凭自己捉到野兔时，他才六岁，从此对奔跑、攀登、搏斗这些事兴起了莫大的热情。

nbsp;nbsp;nbsp;nbsp;可以说，最初使的那些武功招数，有大半都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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