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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犹豫（第1页）

感情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陈仓城没有完工，司马懿你驻守长安期间是不是玩忽职守了？

曹真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冒出了以上念头，可惜司马懿在信中又给他算了笔账，从之前建城时候物资和民夫被优先保障凉州收复作战再到自凉州退军后充实缺少的兵额和巩固长安自身防御、筹集粮草的事情被一件一件列出来，末了还说明这些账目刘晔应该也看到过。

于是曹真只能赞同这确实不是司马懿或者刘晔的问题，单纯是因为这两年西线作战全都吃瘪，到处都是窟窿，这才导致陈仓新城居然没能按时完工。

不过他一旁的陈群并不清楚这些弯弯道道，所以微微摇头：“陛下，不可鲁莽行事。如今蜀军虚实未知，冒然大军前去，万一途中遇伏，后果不堪设想。可先命附近郡县增派兵员物资前往陈仓暂作支援，待确定蜀军真实意图后，再让骠骑将军率领大军进发。洛阳守军可做准备，若是仲达不能胜，则再做后援。”

陈群的意见老成持重，唯一的缺点就是跟废话一样——他这个说法翻译过来就是“我们先在这里等消息，等司马懿真打不过蜀军再说”，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毕竟这两年魏国实际上连番大战，几乎没有什么完全和平的日子，不是在西线跟蜀军打，就是在东线跟吴军打，甚至还有同时打的时候，好不容易东西线都不打了，又有民众暴乱，等平息暴乱后大将军又想收复凉州，朝中大臣们眼馋西域商路，也跟着煽风点火。

结果凉州没收复成功，各种辎重粮草倒是消耗了不少，还损失不少兵员——虽然大家齐心协力让陛下相信魏军取得了一场小胜，不过这不代表之前收复凉州的各种窟窿就不用填了。

就像去年下半年至今司马懿忙着巩固长安防御填补兵员一样，陈群一直忙着填补大魏的各种窟窿，比如中坚营那些撤回来的军士不少人的铠甲和兵刃都有磨损，尚方和作部的工匠们把锤子都抡出火星子了才勉强给他们做好足够的军械。

而且粮草也往东西两线运了不少，东线修合肥新城，西线修陈仓新城，魏国虽然家当多，但是摊子也大，作为当家人之一，陈群自然清楚目前国库里面的钱粮只是勉力维持，若是再调集大军，那就要再从民间征税了。

而再征税，就可能民变，然后调集大军去镇压民变就又是一笔开销，为了平息这笔开销就要再继续加税，然后恶性循环，没准洛阳这边没开出援军，倒是先要在当地剿匪了。

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让大将军暂缓出兵的，除非朝廷中的诸位大臣背后的世家慷慨解囊，给朝廷助饷，再要么就是陛下把修宫殿的事情停了，不过根据陈群的经验，这两者哪一种都没可能，所以说到最后还是要暂缓出兵。

曹叡听完二人的话后陷入沉思。

内殿中一片寂静，只有众人轻微的呼吸声。片刻之后，曹叡才缓缓开口：

“两位爱卿所言皆有道理。只是有一事朕实在不明，依诸位爱卿之言，去岁我军在凉州小胜，为减少钱粮损耗才不得不退兵，还烧毁了蜀军的粮草，为何如今蜀军还有余力来犯呢？”

这个问题让曹真、陈群心里都咯噔一下，而旁边一直闭目养神的钟繇好像突然醒过来一样，就这么看看两边，这才缓口说道：

“陛下仁慈，想来是不曾听闻过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我大魏出征，军士都要吃干饭，民夫也有粥吃，故而耗费颇多，那蜀国不顾百姓生死，昔日汉中就搞出过‘男当战，女当运’的做法，益州又经年不曾遭遇战火，他们将益州百姓的粮食压榨完了运到凉州，再在凉州掠夺些羌人的牛羊，自然恢复快一些。这就是朝廷和贼军的区别。”

钟太傅的解答顿时解除了曹叡的疑惑，而另外几名臣子也安下心来，转而开始重新等待陛下的裁决。

铜雀香炉吐出缕缕青烟，吸引着太尉华歆忍不住往那边看——刚才其他重臣发言的时候华太尉就充当泥人菩萨，洛阳的府库目前虽然不至于空得跑老鼠，但是也跟前两年的充盈状态没法比，作为名义上的军事统领，华歆历来很清廉，禄米及皇帝赏赐都接济了亲戚熟人，如果不是当年干过搜捕伏皇后的缺德事儿，他在历史上的形象绝对不会那么糟糕。

如今连续数年的大战已经把大魏的家底掏空了将近三成，别看这只是三成，但它是账面上的三成，实际上空了多少华歆不敢想，它意味着在维持中央的消耗不减少的前提下不知道多少人要困顿而死，所以华歆其实也不太赞成起大军西征，一方面他觉得就算起大军也剿灭不了蜀军，最多是跟对方打消耗战，这种事儿过去两年已经好几次了，除了浪费粮食和消耗人力资源外什么结果都没有，再说万一这边出征那边吴国又起边衅怎么办呢？

“太傅所言，令朕如拨云见日。“年轻的天子忽然起身，“只是如今蜀军既已压境，总要有个对策。大将军以为，若派骁骑营轻装驰援，需几日可达？“

曹真掐指算了算，这才回答：“自洛阳至陈仓有千里，若轻骑行军，十日可抵！只是——“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只是到了陈仓怕是也没什么战斗力了，需要休整数日。”

“此外沿途郡县怕是也提供不了足额的粮食和草料，是也不是？“曹叡转身看向陈群，却见这位司空的额角已渗出细汗。陈群顾不得擦汗，连忙解释：“陛下圣明，去岁为补凉州战损，各郡常平仓已调拨三成，再加冬日行军，消耗更甚。“

“够了。“天子抬手打断陈群的辩解：“朕并非不知兵，诸葛亮于此时进军，就是想让我军粮草不备的情况下疲于奔命，我军困难，他们难道就不困难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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