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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风雨来前（第1页）

魔尊的残魂结合了心魔的效果，堪称心魔promax版，每天有机会，便在柳霁谦的耳边絮絮叨叨。

起初柳霁谦只是嫌它聒噪，可是渐渐的，或许是受残魂影响，那心魔的言语也犀利起来，带着蛊惑的味道。

“鹿闻笙知道你的事情，他给乞丐的馒头和给你的吻，本质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随手施舍的善心，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爱怜罢了，根本不是爱你，只是因为他人好而已，他怎会真的切身理解？那善意，原就是居高临下的慈悲。”

“仙界要你剔骨还债，魔界允你重塑金身——哪边才是绝路？”

“你虔心护苍生，苍生推你入风尘——这样的道，值得守吗？”

“别人成仙要走过许多道路，要历经千惊万险，而你就是天生的仙，只需要修炼到一个程度，自然而然就可以飞升，跟魔族合作，不仅可以重回位置，还能让鹿闻笙只属于你......”

“闭嘴！”

柳霁谦广袖翻卷间震碎三丈石壁，囚链在霜雪般的腕骨勒出血痕。

飞溅的碎片割裂他侧脸，伤口却涌出黑雾而非鲜血，银发在魔气中如月华流泻，衬得眼角未干的血痕愈发妖异。

他背靠寒潭阖目调息，银发如月华倾泻在染血的鹤氅上，可睫毛每颤动一次，魔尊残魂化作的雾气便顺着耳廓钻进灵台。

“柳霁谦！你不想我说，我偏偏就要说！你这个自欺欺人的蠢货！你知道我不会死的！你若有杂念，我便会在！你再如何辩解也骗不了你自己！”心魔冷笑。

它看着如今吞了魔尊残魂，每天也就在玉镜后面酸唧唧的自己不爽很久了！恨不得将自己主意识踹了，身体力行的给他瞧瞧什么叫入魔——那副怨鬼模样，实在是给入魔者拉胯！

“从我识海里滚出去！”白玉似的指尖深深抠进石壁，仙君向来端方持重的仪态出现裂痕。

魔纹正沿着他脖颈向上攀爬，将霜色发尾染成暗银，像雪地里拖曳的污痕。

心魔趁机召出幻象：鹿闻笙在漫天桃花里对旁人展露同样明媚的笑颜，而他被铁链锁在阴影里浑身血污。

“无动于衷吗，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他的灿烂可就要照向新人了。”心魔贴着他耳垂呢喃，满意地看着那汪凝固的金色瞳孔开始颤动。

一滴冷汗滑过柳霁谦绷紧的下颌，坠地时竟蒸腾起黑雾。

“你引以为傲的仙骨，不过是天道施舍的枷锁——他们跪拜的不是你，是这副与生俱来的皮囊！什么天之骄子，什么问仙宗首席......三界敬你如神却无人懂你，这清冷的仙途倒是比魔窟还蚀骨寒凉。”

“苍生从未真正需要救世主，他们只会在你跌落时啖肉饮血！所谓正道迟早要逼他在苍生与你之间抉择——而魔，从不需要做选择......仙道容不得半点污秽，而魔却接纳破碎的灵魂——包括你藏在广袖下的肮脏欲望。”

心魔笑容愈发灿烂，明明与柳霁谦长得一模一样，那温润的皮囊下却翻涌着癫狂。

被敬仰者永世孤独，被畏惧者众生臣服，柳霁谦啊！你早该尝尝权柄浸透血腥的滋味，凤凰浴火重生是骗局，唯有堕魔才能烧尽那些窥伺你、算计你的肮脏眼睛！

柳霁谦看见自己倒影彻底蜕变：银发化作流淌星河的灰，金瞳沉淀为熔岩般的赤金竖瞳，唇角撕裂的伤口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成魔纹。

“哈哈哈哈，这才对。”心魔拭去他眼尾渗出的血泪，看着满地霜雪般的银发逐渐被魔息染黑，“等我们撕碎那些伪善的天条，自会教你的阳明明白——慈悲救不了苍生，唯有依靠你，世间方能存显。”

魔主闵枭斜倚在暗影之中，将这些尽收眼底，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摸着下巴，神色间带着几分慵懒与玩味。

有个手下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拱手问道：“魔主，以您的神通，为何不早早鼓动魔尊残魂，直接让那柳霁谦入魔，这般也省得咱们被他折腾，徒增许多麻烦。”

闵枭缓缓抬起眼皮，斜睨了那手下一眼，冷笑道：“蠢货！这般操之过急，能有什么好效果？徐徐图之，方能让他在绝望与挣扎中，心甘情愿地投入魔道怀抱。

只有他自己内心的防线彻底崩塌，入魔之后才会更加疯狂，更加不顾一切，这才能在阵法里发挥好阵枢的作用！”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有这魔尊残魂与心魔相互配合，还怕他不上钩？咱们只需在一旁看好戏，坐等鱼儿咬钩便是。”

闵枭冷哼：“更何况，又不是吾亲自去伺候他。”

原本一脸惊叹的手下表情一顿：“.......”重点是最后一句吧？

——————

闵枭此番布局直指仙魔气运初局，以玄阴宗为阵眼，故意撤去魔域禁制，玄阴宗山门阵眼松动处魔气奔涌如洪，滔天魔气裹挟着万千邪祟奔涌而出，黑云蔽日处千里生灵尽陷危局。

此非诡道暗棋，恰是铺开在青天白日下的杀伐棋盘，逼得仙门不得不正面应劫——纵使看破，亦是死局，苍生为饵，天道为枰，容不得半分迂回。

玄阴山脉方圆百里，灵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月华轮转的轨迹在天幕扭曲成血痂似的暗纹，山涧游鱼翻起肚白时鳞片已然发黑，就连新抽的嫩芽都蜷曲成爪状，在夜风里簌簌抓挠着虚空。

那团悬于玄阴宗上空的魔气浓墨重彩，正蚕食天光如巨鲸吸水。所过之处草木尽枯、溪水倒悬，连飞鸟的羽翼都染上如血暗红，在长空拖曳出凄艳的痕......

仙门百家初闻魔潮异动，凡人城池的求援符篆已如萤火升空。

所幸苍生盟修士如星散布，驻守宗门亦有修士看守，各色法袍在流火中翻飞，灵气与魔气相激的铮鸣声裂石穿云，竟比战鼓更撼人心魄。

问仙宗各峰连夜亮起明灯，剑光破云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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